短短几个小时,幼崽们对怀夏的警戒心几乎没了,怀夏温柔的叮嘱比午后的烈阳还要炙热,又像是和煦的春风刮过他们的心尖。原本与怀夏保持几米距离的他们,悄悄缩短了距离。
“好了,我继续去打扫教室了,你们慢慢做,做不完也没关系。”怀夏挑的这块位置不怎么晒,他抬头看了眼烈阳,还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 “如果觉得晒,一定要立马停下,去阴凉处休息,知道了吗?”
一群幼崽异口同声地喊道: “知道啦。”
和毛茸茸们朝夕相处是快乐的,尤其是和一群听话不闹事的毛茸茸们。
怀夏唇角微扬,走路带飘地回到了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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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夏等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太阳落山,才打扫完了一整栋教学楼,其中,出力最多的是小圆球。
怀夏喊停之后,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怀夏的手帕上,连动动绒毛的力气都没有了。
幼崽们很聪明,知道太阳直晒是会中暑的,太阳到了他们头顶后,他们就转换阵地,先拔阴凉区的草,等到太阳又转了位置,再去原来的地方拔草,忙忙碌碌一下午,总算把教学楼前的杂草全部拔完了。
怀夏没让树懒园长打扫卫生,他一下午都闷在厨房里,清洗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
14个人外加一只小圆球,幼崽们的饭量不大,需要处理的食材并不多,这也花了树懒园长一下午的时间,怀夏结束前面的工作,走到后院的时候,他刚好将最后一根胡萝卜洗干净了。
“辛苦您了。”怀夏笑道。
树懒园长摇摇头: “不……”
知道树懒园长还要读条很久,怀夏也不打算停在原地磋磨时间,他搬起一大盆洗净的蔬菜,绕过树懒园长,就往厨房里走。
熊淼捧着装着小圆球的手帕,亦步亦趋跟在怀夏身后,厨房的空位就那么点,他站进去之后就没多余位置可站了。跟在他身后的一群幼崽们只能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盯着怀夏的背影,想到中午吃过的美食,菜还没出锅,他们就不争气地咽了好几下口水。
今晚多加了一个肉菜,怀夏炒菜途中,找熊淼这个传话筒打听,这些食材都是怎么来的?
怀夏很好奇,幼崽园濒临倒闭,树懒园长怎么还能凑到那么多蔬菜和肉呢?
熊淼告诉怀夏,幼崽园养育过不少幼崽,四十年里,很多幼崽早已成家立业,有的成了大老板,有的则还在为生活奔波,有的则回了乡下过上了田园生活,这些食材便是那几位种田养猪的免费赠送的。
他们没有多余的钱重建幼崽园,只能在吃食方面报答幼崽园,也多亏他们,这群幼崽们才不至于被饿死。
怀夏听完后心情复杂,兽人中也不乏狼心狗肺的家伙,有人有钱了,不需要他们慷慨大方地捐赠,他们也从没想过回养育过他们的地方看一眼,哪怕是打个电话给树懒园长,关心一句。
有人还在为未来奔波,却还心心念念着养育过他们的人与地方。
怀夏突然对树懒园长心生敬佩,换做是他,绝对做不到无私奉献四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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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幼崽园人满为患,四十年后,学校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因此,教学楼和宿舍楼空出了一半多的地方。树懒园长让怀夏随意挑选一间宿舍。
怀夏特意选了一间离幼崽们最近的房间,如果半夜有事,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幼崽们身边。
吃过饭,怀夏回到自己的宿舍开始打扫,宿舍和怀夏印象中的高中宿舍差不多,上下两个床铺,两张床各摆在左右两边,中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老旧的书桌和两张椅子。
既然只住自己,怀夏干脆将两张床拼接在一起,这样宽度足够,半夜翻身的时候也不会掉下去。
担心小圆球蹦跳时会撞到脑袋,怀夏又将上铺的床板给拆掉,忽略掉四根凸出的长杆,这就是一张单人床。
这一番折腾,直到十一点才结束。
怀夏简单洗漱完,又帮小圆球洗了个澡,躺到床上后,他才感觉到了疲惫。
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头脑却还清醒着,正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圆球感应到了怀夏的情绪,艰难地在枕头上滚动,骨碌碌滚到了怀夏的脖子边才停下。
咿呀: 【哥哥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里也透着浓重的疲惫,这一天,他干的活不比怀夏少,这会是强撑着才没有睡过去。
怀夏翻了个身,将滑落的小圆球推到自己脸颊边,紧挨着小圆球软乎乎的身体,说道: “我在想招生问题。”
幼崽园打扫的再干净,也不会有人主动来幼崽园上学,他们需要宣传,可是,宣传需要一大笔钱。
怀夏手上只有几十星币,树懒园长手头也只剩下不到一万的积蓄,这点钱投进去,或许连水花都看不见。
怀夏知道自己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但他没想过丢开这块烫手的东西,只想尽可能想办法度过难关。
咿呀: 【树懒园长说,直播是免费的,哥哥不想试试直播吗?】
晚饭的时候,树懒园长提了这个办法,在怀夏来之前,树懒园长就尝试过直播,但他的反应速度与语速实在太慢了,观众们连等他讲完第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就退出了直播间。
树懒园长开了一个星期的直播,第一天观看人数还有一百多个人,接下来的日子越来越少,到第七天,只有一个与树懒园长一样的树懒兽人每天守在直播间看直播。
那只树懒兽人对幼崽园没有兴趣,他是对树懒园长有兴趣,树懒园长好奇,对方解释道: “第一次见到比我还慢的树懒,你就是我每日的动力源泉,哈——哈——哈。”
树懒园长没被气到,却在缓慢的笑声中关闭了直播间,从此再也没有开播过。
怀夏出现后,树懒园长又打起了直播的主意,按照他的意思: “阿怀园长长得好看,又勤劳能干,一定能吸引到不少观众。”
怀夏有过一次直播经验,让他再当主播,他是不怵的。
怀夏担心的是,幼崽园没有保安,如果暴露人类身份的话,他自身都自顾不暇,还要分心去保护12只幼崽和七十岁的树懒园长。他不想将危险带入幼崽园里。
小圆球刮刮怀夏的脸颊,艰难挺起不存在的小胸膛: 【不是还有我在吗,我可以保护哥哥的呀。】
怀夏笑了笑,没接小圆球的话。
来到15年后的世界那么多天,一直都是小圆球在替他隐藏身份。
小圆球的魔法是有时效性的,它最多能维持15个小时,但会消耗小圆球所有的魔力与精力。
在塔星的时候,只要没有旁人在身边,怀夏都会让小圆球解除魔法,给小圆球休息的时间。
直播时间是从早上七点至晚上六点,一月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有时候周末也需要直播,每天十多个小时,怀夏不累,累得只会是小圆球。
怀夏可不想榨干自己最重要的崽崽。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怀夏闭上眼睛,柔声道, “睡觉吧,晚安宝宝。”
咿呀: 【哥哥晚安。】
怀夏一闭眼就沉沉睡过去,小圆球还趴在怀夏脸边,盯着怀夏的睡颜发呆。
怀夏没有明说,小圆球却能明白怀夏的意思。
都怪他不够强大,没法帮怀夏解决难题,怀夏才会那么累。
小圆球眨眨湿漉的豆豆眼,毛绒身体贴着怀夏蹭了蹭。
咿呀: 【哥哥,宝宝一定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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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一只火红的龙蛋躲过士兵的视线,骨碌碌滚进了角落里,等到一排巡逻的士兵离开后,他才从缝隙中钻了出来,继续往一个方向滚过去。
新王喜静,他的寝殿没有重兵把守。
两年前那场战役,让众人知晓了这位新王的实力,从那之后,没有一个刺客敢踏入皇宫,他们不想落得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就惨死的下场。
刺客和士兵都不敢靠近新王的寝殿,却有一只龙蛋敢不怕死地勇往直前。
躲过了最后一批看守,火红色的龙蛋没了限制,跟风火轮似的直往银色的大门撞去。
门没有被他撞开,龙蛋也没有破碎,龙蛋尝试了好几次,知道里面的人在门上下了禁制,他就算将自己撞破了,这门也纹丝不动。
一招不成还有一招。
龙蛋往地上横躺,不知从哪条缝隙里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呜哇哇……”
他本事很多,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一副好嗓子,就算门上设了好几道禁制,他的声音依然能穿过大门,钻入对方耳里。
哭了好几分钟,龙蛋快要把嗓子哭破前,挡着他的银白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男人一身戾气,冷眼看着脚边还在哭泣不止的龙蛋。
这所寝殿如同被雪覆盖般,除了银白再无其他的颜色。
除了眼睛和皮肤之外,男人全身上下也只剩下了银白一种颜色。
刚从沉睡中被吵醒,垂及脚踝的银发来不及束起,松散垂落着,有几根头发垂挂在双肩上,此刻正呈现出炸毛的状态。与15年前相比,现在的兰洛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稚嫩,五官比从前更加深邃,也多了从前没有的攻击性,这张脸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十足的生动,冷眼看人时,能将人的灵魂都给冻结。
龙蛋却丝毫不怕,因为他是一只小火龙,火可以化冰。
所以,不管兰洛驱赶它多少次,他都执着地黏在兰洛身后,企图用自己的火热暖化这块寒冰。
“还哭?”低沉的嗓音落下,龙蛋立刻停止了哭泣,他滚到兰洛的脚边,贴着兰洛光/裸的脚背蹭了蹭。
“锅锅,窝来陪你碎觉觉啊——”
火红色的龙蛋表面突然亮起了光,在还没灼伤兰洛的脚背前,就被兰洛无情地踢飞了出去。
寝殿门口是花园,花圃里只种了无尽夏一种花。
龙蛋正好落在了一大团无尽夏中,花叶支撑不了多久,他还是掉在了土里,有了这短暂的缓冲,他没有被磕伤,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嚎: “呜哇哇……”
兰洛动了动食指,几根冰凌扎在了龙蛋身侧的土里,龙蛋才哭了两秒钟,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吸吸不存在的鼻子,表面生起一团火,环在他周围的冰瞬间化成了水。
“回去,别来打扰我。”兰洛丢下这句话,转身进屋,龙蛋见状立马滚了过去,在兰洛关门之前,从门缝里滚了进去。
“不肥去,窝要跟你待在一起。”龙蛋再次往兰洛的脚边滚,他这次学乖了,在距离兰洛脚边一寸的距离停下,仰起蛋尖尖,一副乖巧模样。
兰洛却不吃他这一套,冷声驱赶: “信不信我把你踢碎?”
龙蛋往后退了点距离,表层亮起红色的荧光,给自己架起了火焰防御,自信道: “不信,锅锅不会桑害窝的。”
兰洛嗤道: “别太自信。”
龙蛋哼哼道: “这是锅锅给窝的至信呀,你刚才明明可以把窝踢到地上,但你没有,你那么宝贝那些花花,可你还是把窝踢到了花花上,让窝落地的时候不被桑到,你一定很在意窝,你绝对不会桑害窝的。”
兰洛额角青筋直跳。
每一条龙生来便有记忆传承,在兰洛的记忆中,龙不是群居动物,父子兄弟也能反目成仇,互相争斗。
龙生性残暴,当然也有温顺的龙存在,但,绝大部分的龙都是冷血无情的。
这只还未破壳的小火龙是龙族异类,如他的属性一样,他热情似火,兰洛用最冷漠的态度对待他,依旧无法赶跑他,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比从前还要火热。
跟西亚他们相处时,兰洛都忍受不了过于亲密的接触,更别提被一只还没破壳的龙蛋黏着了。
他赶小火龙走,不是因为讨厌,而是不想被小火龙黏着,让他真的伤害小火龙,却是做不到的。
“把舌头捋直了再来跟我说话。”无可奈何之下,兰洛只能找到这么一个借口。
龙蛋左右摇摆,扭捏道: “窝还是小宝宝,责样嗦话没有问题的,骆矢锅锅嗦窝责样嗦话很阔爱,等窝从蛋蛋里粗来之后,窝再绿直舌头!”
兰洛冷笑: “骆矢人好,他不想伤你的心才会这样说,你这样说话真的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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