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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学生们过来,本意是想跟怀夏一起玩的,被怀夏引导着和小树班的学生一起玩了一上午之后,他们早就忘记了来时的初衷,到午饭点了也不肯离开。怀夏也没有劝退这群学生们,读书时他经常去做义工,给一百多人做饭的事情常有,现在不过是五十多只小崽子而已,一顿午饭当然做得出来。
怀夏见崽崽们跟新朋友相处的不错,没有出声打扰他们,默默离开了前院。
今天是晴天,学生们都待在院子里晒太阳,房间里没人。
与屋外相比,屋子里安静得过分,转过客厅,有几堵墙壁挡住了屋外的喧嚣声,因此,怀夏才能听到细微的抽泣声。
一开始,怀夏以为自己听错了,离厨房越近,声音越发清晰,他找了一会,终于在角落的纸箱堆里找到了独自哭泣的小白鸟。
“白绒?”怀夏拿开纸箱,没了遮挡,他终于确定,这是他家的小崽崽。
白绒听到了怀夏的声音,想擦眼泪已经来不及了,怀夏已经将他捧入了掌心中。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谁欺负你吗?”
白绒揉揉黑豆眼,他的羽毛都哭湿了,越擦,眼睛反而越湿润,怀夏按住他的翅膀,再次询问: “发生了什么,可以跟老师说说吗?”
白绒原本想藏着这件事的,等自己哭完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被怀夏发现后,他突然不想隐瞒这个秘密了。他努力眨干净眼里的眼泪,抽抽噎噎道: “老师,绒绒是不是……是不是长得很丑呀?”
怀夏: “……”要不是知道白绒是什么性格,怀夏真怀疑白绒是在凡尔赛。
银喉长尾山雀还丑?
那要其他鸟类怎么活?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崽崽难道都不照镜子的吗?”
白绒不明所以,如实回答: “我有照过镜子呀。”
怀夏: “那老师得带崽崽去看看眼睛了,我们崽崽长得那么好看,崽崽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自己丑。”
以往的白绒一哄就好,这会却还陷在自己的认为中。
“老师真的觉得绒绒不丑吗?”
怀夏拨了拨小白鸟的呆毛,柔声道: “我们崽崽那么可爱,老师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崽崽揣在身边。”
白绒终于高兴了,抱住怀夏的食指,依恋地蹭了蹭。
怀夏知道小白鸟的情绪平复下来了,抓紧机会询问: “有人说崽崽长得丑吗?”
白绒点点脑袋,犹豫道: “百合班的小藏狐说我是秃头鸟。”
怀夏: “……”
白绒不说的话,怀夏不会注意到这件事,他这样一说,怀夏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了小白鸟的脑袋上。
银喉长尾山雀并不是全身雪白,它们的翅膀,脑袋,颈侧,背部和尾部大多是灰棕黑的颜色。
白绒比怀夏见过的山雀要白许多,他的翅膀都是雪白的,尾巴尖尖也很少有黑羽,只是,如果尾巴上的白羽转移到颈侧就更加完美了。
正面平视的话,极容易忽略掉小白鸟颈侧的灰毛,但如果俯视的话,那一圈灰毛就非常清楚,远看像人类的头发,偏偏头顶是白的,就成了小白鸟口中的秃头。
怀夏看得好笑,顾忌到小白鸟的心情,勉强将笑意给压了下去。
但是,经小白鸟这一提点,怀夏觉得自己日后肯定无法再直视小白鸟颈侧的毛发了。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这样看,还真的很像秃头鸟啊……】
【我得纠正一点,不是秃头,是地中海!】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不该笑,但我真的憋不住哈哈哈哈!】
【你们尽管笑吧,就算他是一只地中海发型的小鸟,老师对他的溺爱也不会减少半分的。】
【草!扎心了!】
“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白绒说完后等了大半天,怀夏一直在观察他,却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老师难道也觉得他是秃头鸟吗?
他之所以不告诉怀夏这件事,就是害怕点醒了怀夏,让怀夏不喜欢他了。
眼看着想象要变为现实,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呜呜呜……”
怀夏从思绪中回神,赶紧安抚: “没有,崽崽太可爱了,老师看你看入迷了,忘记了说话。”
白绒不相信,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流。
怀夏懊恼自己发呆的时间太久,错过了最佳的回应时间。
“老师是真心觉得崽崽很可爱,老师会说谎骗崽崽吗?”
白绒摇摇脑袋,怀夏笑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老师觉得绒绒可爱,可小藏狐他们不觉得,绒绒还是一只丑丑的秃头鸟。”
一只大脸藏狐,哪来的勇气敢说他家崽崽丑的?
就凭他的脸比他家崽崽大吗?
怀夏在心中痛骂那只藏狐,也不忘安抚脆弱的小白鸟。
“崽崽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小藏狐他们难道比老师的想法更重要吗?”
“没有!”白绒用力抱紧了怀夏的食指,像是害怕怀夏生气离开一样, “可是,可是……”
可是了好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怀夏知道,光凭说,没办法让白绒释然,他想了想,问道: “崽崽喜欢帽子吗?”
白绒: “嗯?”
怀夏: “我给崽崽做小帽子好不好?”
白绒在茫然中点了点脑袋,怀夏拿出一张纸,变戏法似的,三两下就做出了一顶纸质的小帽子。
帽子正好贴合白绒的脑袋,白纸与白绒羽毛的颜色几近相同,远看根本看不出他带了小帽子,近看就能看出违和感了。
纸做的帽子比不了毛线织的好看,怀夏从花瓶中拔了几朵粉色的小花和绿叶,手指翻飞,花叶绕帽子边缘围了一圈,这番修饰过后,浓重的违和感瞬间消失了,小白鸟从原来的一百分可爱,增长到了一千分。
怀夏带着白绒来到浴室的镜子前,让白绒看看现在的自己。
白绒原先还有些困惑,不知道怀夏捣鼓了半天在做什么,看到镜子中戴着小花帽的小白鸟后,整只鸟都愣住了。
这是自己吗?
怎么那么好看呀!
“老师,这是我吗?”白绒傻里傻气地问道。
怀夏反问: “不是我们崽崽,又是谁呢?”
到此刻,白绒才真的相信怀夏的话,他真的不丑,打扮过后的他很可爱,至少比小藏狐要可爱百倍。
“崽崽要相信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鸟。”
相信!
今后不管别人再非议他多少句,他都不会动摇,只相信怀夏的这句真言。
……
安抚好了小白鸟,怀夏不再耽搁,去了厨房。
白绒没有跟着怀夏,离开卧室后就与怀夏分道扬镳,扑扇着翅膀,兴冲冲冲出了屋子,在众多学生中,一眼就找到了小藏狐的位置。
打扮一番后,白绒再也没了自卑,这会再看小藏狐,他突然清醒过来。
扁平的大脸,狭长的双眼,厚重的皮毛堆积,反而衬得那张脸大的夸张。
如果他真的丑,那小藏狐比他丑一百倍,他都没有说小藏狐丑,小藏狐怎么可以嘲笑他是秃头鸟呢!
“啾啾啾——”白绒故意加大了音量,发出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叫声。
他的声音也成功吸引了小藏狐的注意,小藏狐还没见到白绒,就听出了白绒的声音。
他以为白绒得哭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出来,白绒那么快就出来了,他有些意外,再见白绒,眼里的轻蔑全部转化为了惊艳。
白绒头上那顶小花帽实在太好看了,衬得白绒都好看。
西亚听到了同伴的叫声,看到白绒的第一眼就扑了上去,爪子尖尖戳了戳白绒头顶的小花,好奇道: “白绒,你哪来的帽子?”
白绒着急忙慌地躲开了西亚的爪子,翅膀按住帽子,叫声里含着不加掩饰的炫耀: “你不要乱碰!这是老师特意给我做的”
发颤的尾音还没落下,院子内的喧闹声瞬间停止,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朝白绒头顶望来,每只崽的眼底都流露出渴望,醋意与蠢蠢欲动。
——这是好看老师亲手做的?不愧是好看老师,不管做什么都好看!
——可爱老师为什么只给白绒一个人做?不对,他本来就很溺爱白绒呀,呜呜呜好羡慕。
——要是我求一求善良老师,他也会给我做一顶一样的帽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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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危!
怀夏:……
小树班的五只崽中,如果让他们挑一只崽崽一起玩,那只崽绝对不会是白绒。
幼崽培训学校也有许多原身是鸟类的崽崽,自他们出生起就没有吃过虫子,他们的食谱里也没有虫子这一项。第一次看到白绒生吞了一条虫子干,他们吓得做了好几晚噩梦,梦里都是白绒啃食虫子的恶心画面。
从此,白绒成为了鸟届的汉尼拔,成了众人避而远之的对象。
就算对小树班崽崽改观的现在,这群崽崽们都不敢与白绒太亲近,他们始终觉得,白绒是一只残暴的小鸟。
小藏狐心知这一点,才会继续用言语来攻击白绒。
他的审美不差,从前就知道白绒生得漂亮,也知道自己相貌丑陋。
一开始,他没有攻击白绒的心,经常听到别人吐槽白绒,他自然就加入了吐槽白绒的行列中,也从站队中得到了被关注的爽感,渐渐的就成为了其中最激进的人,导致他一看到白绒就想嘲讽两句。
其他崽崽们不知道白绒生的有多好看,是因为他们不敢直视白绒,生怕一个对视,白绒就会扑过来生啃他们的皮肉。直到这会,白绒戴上了怀夏亲手做的小花帽,他们才第一次正眼观察白绒。
“是因为小花帽的原因吗?白绒长得有那么好看吗?还是他突然长开了呀?”
“小花帽只是点缀,白绒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呀,如果他肯戒掉他的异食癖,他肯定很受欢迎。”
惊叹声飘进小藏狐的耳朵里,再看白绒,他的双眼都被妒忌给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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