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一回象魂岭,就将此行所见一五一十全部汇报给孔佑,讲到小祈云被爹爹目击杀人现场时的慌张反应,停下来道:“属下看那人衣着风度,应该就是哥哥提到过的,小凰主很依赖的养父。”
“她当时作何反应?对那人态度如何?”统御禽族的王者,竟是由一名卑贱人类养大,骄傲自满的老孔雀甚至不愿承认唐大人是小妖怪的养父。
“两人虽未对话,但是能看得出小凰主很在意她的养父。”
小妖怪在象魂岭的作风极其霸道,说一不二,还老是喜欢学爹爹那样训人,墨羽看到她哭得眼泪止不住,着实大为震撼。
孔佑狭长的眼睛微眯,只留下一道隐约闪动光芒的细缝,“此人会坏我大事。”
他向来主张与人族争个高低,杀入长安奴役人类,对人族态度和印象差到极点,有此人在,想必那可恶的小凤凰心不会向着禽族,更不会向着他。
脑壳子发昏的老孔雀对唐祭酒起了杀心。
“你假作劫匪,将他挟入秦岭深处,抛到深山之中,任他自生自灭。”
“可……这样的话,小凰主发现会不会发怒,导致同室操戈。”墨羽怀疑问道。
“所以让你隐瞒身份,他总有几个仇人对头吧?即便是恨,也让她恨人类,再者,你我并未亲自动手,只是‘请’她那养父到山林一游,他自己命短,怨得了谁?”
“是。”
唐大人复活后,唐二收敛纨绔习性,乖了很多,每日用功读书,休沐时向父亲晨昏定省,在国子监时天不亮就起床学习,估摸着父亲快到了,便去门口接他。
儿子有所转变,唐关心里宽慰不少,待他一如从前,要求严苛,悉心教导。
倒是唐勋,本就与父亲不甚亲近,这次之后,貌似更为疏远了。
老大不孝顺,不亲近,唐大人都置之不理,并不横加指责,表面也待他如常。
唐大人是外放做过地方长官的,他先在门下省供职,又到地方做县令,执政一方。
唐勋还在娘胎之中,未出生时,父亲便接到调令,到地方上做官,待几年后考满回京,唐勋已经三岁,待不多时父亲又出去地方,等到再回来时,唐勘都已经快两岁,又在此时添了个闹人黏人的小妹妹。
父亲为人严肃,已经开始懂事的唐勋不敢像弟弟妹妹那样亲近他,这一害怕疏远,便是十五年。
唐大人为官二十四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尤其在地方做长官时,为政有方,治下弊绝风清,如此势必要处理一批人。
他曾上书革职过手下一名主薄,那人丢官之后没过几年便去世,墨羽找上的便是此人的后代。
一番威逼利诱,陈情蛊惑之后,墨羽带那人到长安,取出备好的哨笛交给他,嘱咐道:“对你的杀父仇人连吹三次哨笛,他便会被旋风刮到荒山野岭,你父亲的大仇能不能得报,就在此一举了,注意等他旁边的侍卫不在场时再动手。”
听到一阵怪异哨声,唐大人就被邪风吹至峻岭荒崖之中,只惊愕一瞬,便镇定下来,迅速打量周围环境,分析处境,所幸在临近下午之时,遇上一名猎户,随其归家,心中盘算如何告知清淮他安全。
猎户妻子早亡,仅有个四五岁大的女儿,唐大人到时,小囡囡乖乖坐在门里等候,手上捧着只破陶碗,里面装着兽奶,正喝的香甜。
小囡囡粉雕玉琢,喝奶的样子憨态可爱,想念闺女的唐大人一把抱起别人家的娃娃,放在腿上柔声逗哄,还拿出随身的一枚私印给她玩儿,小丫头甜甜地直唤伯伯。
小妖怪通过送给爹爹的那根炼成匕首的尾羽发现他突然到了秦岭之中,撇下元极宫乱七八糟一大堆杂事,急忙去山里寻他,找到他时,就看到他怀里抱着个小奶娃,都快气哭了。
又气又醋又嫉妒!
他都多久没有这样抱她了!
向猎户行过一礼后就坐到离他很远的一张小木凳上,也不说话,低着头自己难过。
自己的宝贝儿来了,自然不好再霸着别人的宝宝,唐关很自然地将怀里的小丫头递还给好心的猎户,动作十分优雅从容地理了理被山里树枝刮破的衣袍,向别人介绍:“这是小女,来的路上与我走散了,没想到她竟能寻来,也多亏了幼时曾送她学过些拳脚功夫。”顺便编了理由解释小宝贝为何能到这里。
猎户点头,并不怀疑,这先生谈吐气度不凡,为了家中小姐的安全,送去学些武艺不算什么,倒是猎户怀里的小丫头咯咯笑道:“姐姐和伯伯一点都不像父女,没有囡囡和爹爹亲密。”猎户忙抱了孩子到后面,分割早上猎到的野兽。
童言无忌,一句幼稚孩童毫无遮拦的话语却刺痛了唐关,心被戳得千疮百孔,走近几分,想揉女儿的脑袋,被小妖怪扭头躲过,大手尴尬停滞在空中,半晌后才讪讪收回。
“云儿何时回家?”
小妖怪不回答。
“还在生爹爹的气?”
你说呢?!
“经常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你的族人?爹爹以前见过他,很早之前他们就找上你了?为何不对为父说?”小宝贝气乎乎不愿说话,老男人又开始暗戳戳打听青羽。
小祈云嗅到一缕醋味儿,生气了,脏爹爹还有脸吃醋的?凶巴巴道:“你已经不是我爹爹了,要你管!”
唐关又被小宝贝扎心,再也问不出一句、道不出一言,沉默坐着。
他这样祈云更生气了,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主动用青羽故意刺激他,“青羽是我亲娘给我定的未婚夫,我的族人们也都希望我和他在一起,我还在蛋里的时候他就开始守着我了。”
这句话不光剥夺了唐关做她爱人的权利,更剥夺了他身为人父的权利,他养了十五年、疼了十五年的闺女,她的婚事,他丝毫没有置喙的余地,唐关心底苦涩至极。
小妖怪这句话,更是挑起他心底最为隐秘的自卑,别人从她未出生时便一直守着,如今她已经长大,对方仍旧一副青春模样,还能陪她走过漫长岁月,而他,鬓发已斑,死过一次的人不知何时又会赶赴黄泉。
唐大人苦笑一声,起身负手而立,转过身背对她,以掩饰落寞凄凉,没说话,走进屋内闭门不出,晚饭时也不出来。
小妖怪一边陪小囡囡玩耍,一边频频看向屋子,吃饭的时候,看到囡囡手上那枚印章,又酸的冒泡,连哄带骗,用几颗漂亮珠子从囡囡手中换了来,轻轻在上面哈了口气,往手心印了一下,落下不太清晰的“守阙”二字,篆书,阳文。
握了握拳,像是把爹爹放在手心一般,祈云甜蜜偷笑。
晚间猎户很不好意思地对祈云说家中窄仄,只能委屈祈云和囡囡睡一间屋子,他和唐大人挤在另一间,小妖怪当然不介意了,别人好心收留他们已是不易。
等囡囡睡着后,小妖怪先是飞到家里,告诉焦急寻觅的清淮他没事,然后又飞回猎户家中。
她偷摸溜入他和猎户睡的屋子,随手弄了个小结界阵法,隔绝猎户,然后躺到爹爹身边看他。
她真的太想爹爹了,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摸上他冷冽好看的眉眼,哼,真严肃,睡觉眉头都不舒展,小手在他眉心的悬针纹上摸了又摸,都四十岁了,还这么俊美好看,要勾引谁?
指尖又点过高挺笔直的鼻子,柔软温暖的薄唇,最后滑到他喉间鼓起的喉结上,轻轻抚摸。
爹爹身上没有一处不漂亮好看,不对,要排除他腿心那根丑陋的丑八怪,除了那里都很好看,他的喉结大而突出,形状分明,祈云小时候坐在他怀里,就喜欢仰头观察他的喉结。
突然,手底的喉结滑动一下,小妖怪警觉,爹爹是不是一直清醒着的?意识到这一点,收手就想溜走,小手还未撤回就被紧紧抓住。
唐大人猛地翻身,将受惊想逃走的小凤凰压在身下,嗓音低沉诱惑,问道:“你在摸什么?”
“摸……摸爹爹。”
小祈云非常难为情,表面没理他,却半夜偷偷来摸人家,羞死人了。
这声久违的“爹爹”,听得唐关心头暖热,低头吻上小宝贝,舌头霸道顶入小妖怪嘴里,胡乱扫荡席卷,带着小香舌一起甜蜜亲热,凶狠又粗暴。
唇舌缠吻间隙,将宝贝儿的小手拉起,放到自己腰上,命令道:“继续摸。”然后重新亲吻上去。
摸什么?
你说让摸就摸?
小祈云刚才被亲得神魂颠倒,这会儿稍微回过神来,手从他腰间收回,偏过头不给他亲,故意说坏话气他:“你太脏了,不干净,又脏又老,我不想要你了。”
他动作骤停,止了五六息,从她身上下来,背过身躯侧躺,心痛成百八十片,支离破碎,眼眶通红,眼神空洞,望着沉沉夜色,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她。
见他又是这种反应,说了非常伤人心的话的小妖怪自己哭哭啼啼,抽噎不停,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狠狠咬上他的肩膀,唐关任由她咬,忍着剧痛一动不动,祈云咬到嘴里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才松嘴,哭道:“你就不能主动一下吗?!都是让我主动,让我主动!你都想娶别人了,都不和我好好道歉,我稍微说你一句,你就又缩回乌龟壳里,臭爹爹!坏爹爹!最讨厌的爹爹!”
唐大人转身重新将小宝贝压回身下,大手伸到她衣服里,撩起肚兜,抓住一侧小白兔用力揉捏,在黑暗中注视她的眼睛,“你不是嫌我脏,嫌我老么?今晚脏男人要玷污你这冰清玉洁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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