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太子回鸾的车驾已经在路上行走小半个月了。
舟车劳顿的姜崈正坐在草坪上休息,看着銮驾忙碌整顿。
楚辞这时一身灰白色素衣,一根麻绳随意挽起额前长发系在耳后,身形单薄的她行动有些迟缓,但还是自己下了车。
“公主身体如何了?”姜崈望着越素越美的楚辞问道。
“公主筋骨本来就好过普通人,恢复得很快,如今已经能自己下地走上几步了,”身边一位老太监回道,“自从上次公主绝食,被殿下劝阻一番过后,公主便没有再胡闹,一直配合着太医恢复身子,可见殿下用心公主是看在眼里的。”
姜崈听罢从喉咙里传出自嘲笑声,楚辞哪里是因为自己,八成是因为玄夕的白玉簪子,还有两成活下去的决心便是来自还在都城被软禁的,那烨家上下百口家奴。
“玄夕还没找到?”姜崈想到这,不由得闭起丹凤眼皱了皱眉头。
“回殿下,没有。这人除非是在北荒腹地,否则只要在南云,应该早就找到了。”
姜崈表情严肃,薄唇微抿,手指不停揉搓着白玉佛珠,目不转睛看着在嬷嬷搀扶下,努力康复的楚辞。
这时,楚辞双脚一软,跪在满是泥巴的地上。
姜崈本来姿势舒展地坐在凳子上,看到这里突然起身,那上挑的丹凤眼都是焦急担忧。
考虑了一会儿,姜崈便快步走向楚辞方向。就在姜崈大步向前,离楚辞还有两丈开外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因为担心而显得有些温度的五官又一次变得神色冷冽,面无表情的姜崈从鼻子里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瘫跪在地上的楚辞顾不得道路泥泞,用力甩开了正要扶起她的嬷嬷。
她双手急急地向那灰袍上不在意的蹭了蹭,擦拭掉手上的泥巴,有些急躁的背影都能看到极重呼吸的起伏。
楚辞慌乱捡起不小心从怀里掉落的白玉簪子碎片,用手和袖口不停的擦拭着那暂头上的‘玄夕’两个字。她低着头赶忙检查着,看白玉簪子没有损坏,把簪子擦拭干净的她双手握住三段白玉,扣在胸前。
这时嬷嬷又一次上前扶起楚辞,楚辞好似一只受了惊的小鸟,缩成一团躲开嬷嬷的她显得十分柔弱,她慌乱的看向嬷嬷的手,把那簪子握得更紧了。
因为摔倒而有些凌乱的长发配着那大病初愈的惨白脸庞,加上有些惊恐无助的杏仁眼,贝齿微张的楚辞让人忍不住想要捧进手心,悉心呵护。
楚辞看到是嬷嬷,心里松了一口气,“刚刚没推到你吧”
想着刚才自己不管不顾一把推开嬷嬷的样子,反应过来的楚辞有些抱歉。
“老奴没事,”嬷嬷上前扶起楚辞,“这地上的泥巴还需用清水冲洗,公主把簪子给我吧,我帮您擦干净,再给您换身衣服。”
“不用,”楚辞小心翼翼把簪子放回怀里,“待到扎营,我自己来。帮我换身衣服吧,找些素白简朴的,我要为家人戴孝。”
“是。”
嬷嬷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姜崈。刚想开口行礼的老嬷嬷一下就被姜崈抬起的手打断了。
望着楚辞消瘦的肩头,眼神冰冷的姜崈调转了头,悄悄离去。
你以为我不想像玄夕那样去爱你吗!
车马继续向都城行进,转眼的功夫,又到了楚辞需要疏松筋骨,按摩筋络的时辰。
如今的楚辞已经可以短时间挪动身子了,所以每次到这按摩的时辰,如期而至的姜崈都会被楚辞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打一顿。
可现在的楚辞拳头像棉花,砸在姜崈身上最多也只是有些淤青罢了,姜崈又怎么会在意呢。
狭小的公主车驾里,肩伤还没好全的姜崈单手就按住了楚辞双腕,把她双臂提起按在车架上。
楚辞满脸怒气,用力挣扎着喘着粗气。
“力气比昨天大了不少,看来恢复得不错。”姜崈清瘦的脸紧绷着,看向恨意蔓延的楚辞说道。
习以为常的他看着楚辞没了什么力气挣扎,姜崈便松开了锢住楚辞的手,开始按摩她的腿。
看着姜崈手臂上不经意露出的大片青紫,瘫软的楚辞倚在车驾角落里轻声嘲笑。
“太子明明知道进了车里要遭一顿打,还这么乐此不疲,当真是好不要脸。”
姜崈疯狂忍耐着如今无时无刻都想要激怒他的楚辞,下颌线也因用力咬着的后槽牙清晰可见。他默不作声,只是单手帮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楚辞按着刚刚被他压制的肩膀和胳膊。
“你本可以绑着我做这些的,可偏偏就是要遭拳头挨巴掌,南云国太子原来是这样的贱骨头。”
姜崈的手力道均匀,太医嘱咐的手法一点不差的划过楚辞脖子,上臂。
轻轻转着楚辞手腕,姜崈缓缓说道,“你打我,我心里就好受一些。总觉得你受的苦,我也帮你分担了一二。”
“哈!真是可笑至极!”
楚辞只觉得荒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所畏惧的嘲笑着眼前这位面露愧色的姜崈。
“你和你爹,就是我烨家所有的苦难来源!是你们父子二人,生生断送了姜烨两家的百年情意!”
姜崈的手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的他低眉顺眼,“这些帝王之术,我不指望你懂,更不想让你在这个世道里活得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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