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溪城一别,维卿感激五内,未能见公主痊愈实则惭愧。遥闻公主已无大碍,甚更胜从前,臣心安已。
曲水任职之时偶然抓到流民孙交,望公主速来以解多年心结。
信中不便多说,只一事不得不提。
切记,勿要太子知晓。
顾维卿亲笔
小知看着篝火下楚辞忽明忽暗的侧脸,慢慢走了过去。
“公主,别看了。”小知轻轻拽了拽已经皱了的信角,轻声劝着。
楚辞乖乖听话,任由小知把信收在自己的怀里。
楚辞低着头沉默不语,自从那日逃出都城,小知把信给她看了之后,楚辞就一直郁郁寡欢,心里最大的疑影似乎在顾维卿信中最后一句得到了验证。
她最期盼的答案,和她最怕听到的答案。
“无论结果如何,公主都有我们!”小安也跑过来安慰,满脸担忧的看着楚辞。
“公主放心,若此事真的与太子有关,北言定助公主攻回都城,为公主报仇!”
楚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心里那块石头虽然还是没有落地,但也踏实了不少,好像无论她冲得多远飞到多高,他们三个就是定心丸。
“跟着我,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楚辞惨惨一笑,堂堂烨家,如今却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躲着人过活。
“公主胡说,跟着你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好东西呢!”小安装出一副猪头猪脑的样子逗着楚辞开心。
楚辞看着卖力的小安终于有了些笑模样,小知也跟着欣慰地笑起来。
“公主别怕,我们四个在一起呢!”小知用力握住楚辞的手,蹲在楚辞身侧满脸的坚定笑容。
是啊,人生有此三人,实则一大幸事。
今夜楚辞守夜,看着熟睡的三人,心里升起些许安慰。这时,楚辞眼神落到了腰间那有裂痕的莲花乌青玉,不言不语的她轻轻捂住胸口。
若是你在,当如何解困啊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在一个没有月色的漆黑夜晚,四人赶到了曲水城。
顾维卿在城楼上焦急的等着楚辞一行人,刚刚看到点影子,便赶快叫人把城门放下亲自去接。
“臣顾维卿,拜见公主!”
楚辞从马上一跃而下,伸手扶起还没有完全跪好的顾维卿,“顾大人请起。”
看着楚辞欲说还休,焦急窘迫的样子,顾维卿一点既透,废话不多说便来引路。
在路上,顾维卿简单跟楚辞解释了一下是如何抓到孙交的。
说来也是缘分,那日运河堤坝突然损坏,顾维卿去城外查看,在树林里发现了又饿又病的快死了的孙交。
顾维卿当即便把他藏在了自己的府里,虽说他不知公主具体为了何事,如此看重这个孙交,但心里还是知道此人一定很关键。
废了好大的功夫,孙交终于在顾维卿的照顾下有了些人模样,也开口说了话。
“臣问了问关于您的事,孙交为了活命跟臣和盘托出,”顾维卿一路快走,边走边大口喘着气。
“公主殿下!”
突然顾维卿叫住楚辞,他停下脚步整理了衣服,庄重地行了跪拜大礼,夜色太暗,楚辞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楚辞只能看着行着大礼的顾维卿,整个人好像紧绷的琴弦,心感觉都快跳出来了。
顾维卿磕完三个头,字字铿锵有力,“烨家忠勇,犹如烈阳坦荡赤诚!只是孙交接下来要说的,是这世上最肮脏最阴霾的勾当,公主一定要撑住啊!”
楚辞终于冷静下来看着顾维卿,刚刚那些紧张慌乱倒是因为他的叩拜大礼褪去了不少。
“烦请顾大人带路。”
顾维卿带着楚辞来到了一个紧锁的院落,院子十分简陋,但是干净得很,一看就是打扫过的。
今日无月色,只有那土屋小窗里泛着的一支暗淡的烛光,随着楚辞的心跳忽明忽暗。
楚辞推开门,北言抢先钻进了屋里,挡在楚辞面前。
一声轻笑,孙交阴柔的声线伴着昏暗的烛火从角落里响起。
“公主长安。”
北言全身戒备,刀已出半鞘。
楚辞一手搭在北言肩膀轻轻拨开了他,楚辞双手背后,下颚微微上扬,面若冰霜地站在了房间的正中央。
身形挺拔的楚辞好像才是这屋子里唯一发亮的物体。
“若想活命,从实招来。”楚辞没有半句废话,看着比上次见到还要骨瘦如柴的孙交毫无感情的说道。
“我要一艘去往绥丹的船,顺着运河逃走。”
“你没有可以跟我谈判的条件。你现在开口,我允你一条狗命。”
孙交从本来烛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缓缓爬到楚辞跟前,终于露出了眼窝深陷,头发稀松的落魄样子,在这泛黄的光线下仿佛饿死鬼觅食一般。
孙交有气无力的低着头,也不反驳,楚辞说得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交换的。
四年前,孙交还是当时的大皇子姜崈宫里的掌事太监。
他每天负责照顾大皇子起居,不能有失,大皇子身体不好,稍有不慎就会生病。
有一次孙交去宫中佛殿为大皇子拿祈福经文的时候,听到了一席话。皇帝问及宫中喇嘛,关于二皇子姜湛的命格,起初他也没往心里去,拿了祈福经文便回了。
可自那天起,皇帝频繁出入二皇子生母周贵妃的寝殿,赏赐有加,极其照顾,本来只是平常宠爱的周贵妃竟一时宠冠六宫,盛宠更胜鼎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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