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地上湿气重。”
楚辞躲开姜崈刚要扶起她的手,满眼的乞求看着姜崈,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
姜崈看着从来没有对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楚辞轻声叹气,“不是让你去殿里等我吗?总是这样不听话”
楚辞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些,她固执的跪着退出伞下,在雨中磕着头。
“求太子殿下开恩,赐权楚辞亲审林氏叛国一案!”
姜崈看着一直磕着头的楚辞,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走了两步,再次蹲了下来,无奈的给楚辞遮着雨。
“事情还没查清,你身份特殊,我不能让你去。”
“若此事殿下觉得为难,那便只让楚辞见林叔一面也好!求殿下开恩,求殿下开恩”楚辞一直磕着头,也顾不得姜崈满眼的心疼。
眼看着楚辞的额头渗了血,姜崈赶忙把手放在了地上,一把拖住了楚辞的额头。
“嘶”
姜崈的手背和地面擦破了皮,鲜血流出,在他本就白皙的手上特别显眼。
“殿下”楚辞终于停止了无用的乞求,有些愧疚得她手足无措的看着姜崈。
姜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用袖口胡乱擦了擦手背,还是用他风铃一般的嗓音耐心劝着楚辞,“来,起来再说,这事急不得。”
“殿下,此事不能等啊!若是拖成了冤假错案岂不令后人痴笑?林叔不会叛国,他府上的那个良妾是他夫人千挑万选过的,不是什么奸细!我就是人证。此事定是有人设计陷害啊!殿下!”
“你再胡闹也没有用,你不能去!”
姜崈的态度跟楚辞想的差不多,她狠狠咽下一口气,额前被打湿的碎发不住的颤抖,眸子里透着狠绝,语速很慢,语调也变得冷静。
“姜崈哥哥要什么条件才能答应我去见林叔,今日,可尽管开口。”
姜崈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辞,震惊的他瞪大了那双丹凤眼,他嘴角轻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声嘲笑,这笑声由小到大,后来连姜崈的手都拿不稳那油纸伞了,伞边的水滴从本来直直的一条线变得杂乱无章。
冷静了半晌,姜崈垂下凤眸,不可置信的轻声问道,“你为了林修弘,愿意做我的太子妃?”
“太子要的烨苍军,楚辞可以给您。如果一定要楚辞嫁进宫来,也是可以的。只是太子妃已有人选,楚辞,楚辞可做,做侧室只要殿下答应让楚辞审理林叔的案子”楚辞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姜崈听得真切。
姜崈紧抿双唇,鼻子里喘着粗气,楚辞话音刚落,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一片腥红的眼球,瞠目看向楚辞。
扔了伞的姜崈双手抓着楚辞双肩,楚辞只觉肩头生疼,姜崈变得歇斯底里,大声质问,“你为何只单单对我如此绝情?!”
“姜崈哥哥误会!他好似我半个父亲,唯一的儿子也为了护送我活活病死,此等恩情不能不报。楚辞绝不能见死不救,林叔若含冤受死,楚辞今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整个东宫见姜崈如此样子,众人接连跪倒一片,楚辞也长跪不起。姜崈双手握着拳,身体弓成了一道弯,好似打了败仗就要被敌军斩杀的无用将军一样悲壮。
“就算他没有叛国,他错信小人导致国家受损,光这一条也足以定他死罪!林修弘,根本就不配你救他!”
“事情并未查清,楚辞只是想去看看,太子为何要一再阻拦?!今日是他生辰,您就让楚辞去给他送碗吃食也好啊!”
姜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看着跪在地上据理力争的楚辞只能默默摇头。他缓缓起身,走向宫内。
楚辞一脸不解,她不明白一向为她打破底线的姜崈为何在此事上如此执着,她可是连赐婚都答应了的啊。
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冲进楚辞脑子里。
“难道难道是你?!你见我抵抗,烨苍军也对你心生不满。你便转头打起林家的主意来巩固你的太子之位?”
姜崈听罢勃然大怒,大步回身,肝胆欲裂的他高高举起还在出血的手差点就打了下去。
楚辞紧绷着身体,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凶狠的看着气得发抖的姜崈。
“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吗!”姜崈刚刚举起的手重重落在身侧,语调高亢,听得出满满的不甘和心碎。
“兵法有云,若杀一人可震慑三军,杀之。若赏一人可悦三军,赏之。殿下当时助楚辞重振烨苍军,不就是为了愉悦三军以求拉拢吗!如今,杀了林修弘可震慑三军,拿回大将军兵权,这难道,不是殿下的铁血手腕吗!”
“你!”
看着昔日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姜崈如今冲冠皉裂的样子,楚辞泪流满面,本来跪在地上挺直的腰板也软了下来,瘫坐在雨水满地的砖石上。
雨中的姜崈努力的深呼吸,头转向一侧不再看楚辞,一口接着一口地叹着气。
“禀报殿下!”
这时,侍卫的闯入打破了这好似箭在弦上紧张的气氛。
“林修弘在大狱内自尽,头撞石墙七孔流血,已经死了。”
一阵耳鸣盖过了所有声音。
无法呼吸的楚辞,一口接着一口地吐着身体里剩下的气,缺氧使她的脸色骤白。
她额头上的血管如丘壑一般骤然立起,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了的她抬起手来,却又不知道要抓些什么,手只能朝着大狱的方向,停在空中不断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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