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晴没了谈性,与青秞说起今日约请之事,青秞仔细拿笔记下,隔着窗瞧见天空好像有乌云凝聚,秦妈妈叫了车送青秞,那赶车的小子盯着青秞目不能移,叫秦妈妈好一顿呵斥,吓得低头赶车,话也不敢说了。
认识不认识
李佑乔自往里间去,在书桌前坐下,直着眼盯着桌上的砚台,多木见了,忙取紫染水杯,倒了水来磨墨,又听叶宛晴叫唤,只得放了水杯出去。
待多木出去,李佑乔信手端起水杯往砚台里加水,水流成线,还只管倒,已漫溢出来,明明双眼盯着砚台倒像没知觉一般,还径直往里倒,多木进来甚觉怪异说,水溢了,才恍然。
扔了水杯李佑乔满面恼怒道:“一屋子的紫,连个水杯也不放过,害得人眼花。”
多木忙着收拾泛滥的书桌,又听李佑乔喊:“把窗子外面的蔷薇拔了去,俗气,不如种上丝瓜、豆角来的雅致。”
多木偷眼觑了李佑乔,脑中想象着叶宛晴瞧见满藤架丝瓜、豆角的恼怒模样,顿觉头发丝都是疼的。
青秞上了车,手里握了卷纸来回揉搓,眼睛直盯了那驾车小子的后背,前面驾车的小子被秦妈妈呵斥了一顿,本就紧张,此刻如芒在背,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才轻轻松了口气。
元妈妈执伞迎在门口送进后院,桐花上前伺候,葭菼绿软缎睡衣,满头青丝倾斜在背,青秞伏在妆台上,侧脸只管瞧着窗外的雨,细细密密的,一点一点沾湿了海棠花的窗子。
桐花在外面瞧着有些担心,去楼下找翠娘说,翠娘上楼瞧见青秞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出去有什么事,喝止桐花说与李氏听,自己也在外间坐了看雨。
颜家午膳一向都只母女三人,颜二郎带了笠哥儿在学里吃的,用过午膳母女三坐在西侧炕上,青秞挤进李氏怀里说:“叶掌柜接了个定制,也是茵蓝色暗纹锦绫,要我画个镶边花样画稿,说衣服是位夫人定制的,那位夫人是双身子,又是为着婆婆大寿特意定制的,她一时为难,想起我给大嫂子画的裙裾,我因为难,一时有些蒙了。“
李氏梳了梳青秞乌黑的头发说:“莫逞强,不行就辞了,方才元妈妈说你眼都直了,我担心得什么似的。”
元妈妈素知当官家的事都是难缠的也说:“姑娘小呢,便是辞了也不打紧的。”
青秞知她们担心笑说:“没甚要紧,方才已勾勒出些样子了,等晚上再细细打磨几番,当能出初稿了。”
一家子这才松了口气。
松鹤梅枝宫灯下,叶宛晴右手托了腮,左手随意掀着账册,不知怎么想起日间的事来,转脸问旁边伺候的秦妈妈:“你说今日他们俩看见彼此了吗?”
秦妈妈思忖了会子说:“都对了个正脸,想来是看见了的。”
“都是神仙一样的颜色,为啥他们竟都像没事人一样,只当他们看见的是路边随处看见的野花野草一般。”叶宛晴面露苦恼不解。
秦妈妈皱了眉摇头,“想不明白。”
叶宛晴又问:“日间,他们两个对了脸也只微微颔首,倒像熟识的一般,过了一会又摇头问秦妈妈,“你说他们俩倒是认识不认识。”
秦妈妈直摇头,两个大人倒对着愁肠百转。
过了一会子秦妈妈缓过神来说:“叶小娘,该喝药了,别想着躲了。“
叶宛晴有些羞恼一拍桌子道:“日日叶小娘,便是再好,也不好了,喝什么药。”
秦妈妈鼓了脸说:“我说要喊你主母,你不肯,这会子又翻什么脸?”
“谁是你主母,上京李府里那位才是你主母,不过监视我罢了。”叶宛晴喊道
秦妈妈这下真动了气,将手里的药跺在桌上说:“瞧着你是个没心的,你说监视便是监视罢。”说完也不理叶宛晴,转身出了屋子。
叶宛晴瞠目,这些年秦妈妈怎么对她的,她自然是心里有数,见惹恼了秦妈妈一时捉急喊道:“梅子糖,,,,,,。”
七月流火,树枝都垂了,只有蝉倒了嗓子的嘶鸣,颜二郎长衫袍角掖在腰里,白皙的脸上滚着汗珠,站在田间与身边的黄员外指点着脚下的田地,喜悦的看着手里的泥土,黄员外也不曾料到一个读书人竟然对田亩这样熟悉,幸好自己并没有心存欺瞒,不然不要说结交了,那生生的是得罪了。
颜二郎并不知黄员外所想,又问了旁边站的几个穿裋褐汉子几句话,那些裋褐汉子原本存着欺瞒的想法早就没了,此刻实实在在的回话,颜二郎点了头说:“即如你们说的,这二十几亩地下半年便交给你们两家去种了,我只等着年底收获来了。”
一行人去了黄员外家签了协议,注明所交田租类事宜,黄员外又做了证人,忙完了,颜二郎要告辞时,黄员外便求了颜二郎将他家二姑娘带去甜水镇温家。
颜二郎自是忙应下了,出来吩咐潘进去叫了两辆车子来,自己与潘进乘了一辆,佩兰自己单独一辆,等佩兰进了车里,发现车子角里竟放了一个小小的冰盆子,黄员外手紧,平日里家里难得用的,佩兰迎着凉气笑眯了眼,自语道:“青秞,你爹真好。”
及至到了温家门口,看着佩兰下了车,颜二郎隔着窗子喊住佩兰说:“青秞今日里有事恐不得空,等她做完了,叫她请你家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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