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散了,颜家成上前:“祖父,郎中还等着和你们说话呢,诊费和药费两百文。”杜氏听了微微皱眉。
颜顺德沉了示意杜氏,“取钱来。”
杜氏进了屋里在腰间摩挲半天掏出钥匙开了柜门,取出个雕花木匣子,再开了锁摸出一贯钱,数了两百个下来,拿油纸包了,把剩下的放回去,一一锁了,又拽了拽锁头,确实锁实了,才走出屋把钱双手递给郎中,连声道谢,颜顺德在一边作揖。
郎中收了钱,拿出药方子,“你家二郎原本身体不好,如今便是雪上加霜了,他这身体且得养着呢。”说罢递过方子,“先吃十服药罢。”
这药多少文一服?杜氏接了方子问。
“一百文,先服用十服吧。”郎中道。
杜氏皱了眉欲言又止,郎中走街串巷,见过人凡几,只一眼便明白杜氏嫌药贵叹了口气道:“这方子原本是要人参做药引子的,若没有参须子也使得,方才极好,这药引子我已经减了,又另添了两味补齐,若再少服便不起作用了。郎中还欲说什么,见杜氏的样子,叹了口气,终是没说,施了个礼便离开,走到门口又叹了口气,背对了院子里道:“若有事再叫我罢,切记不可劳累。”
颜顺德连连应是,把郎中送走了。
又吩咐杜氏拿拿钱给颜家成叫他立时去甜水镇买药,杜氏略思忖只取了五百文,又多饶了十文做路费:“先拿五服罢。“
青秞原本是来给颜二郎倒水的,见郎中与颜顺德与杜氏说颜二郎病情便躲在屋檐下的柱子后面听着院子里人说话。
炕桌上放了一盏百子祝寿铜油灯,烧的芝麻渣油,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燃久了还有些熏人,杜氏时不时咳两声又叹口气,“一年咱们屋里也就五两银子的收入,吃喝嚼用了能存下一两便是好年成了,如今二郎一服药就得百文,可如何是好。”
颜顺德在一边喝茶,闻言把手里的茶盏拍狠狠在桌上厉声道,“依你便是不给二郎治了?不要说还有刘二家三亩地的收成补贴着呢,便是没有也要好好治;”说着起身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道:“今日二郎可是替我挨的那一锄头,若不然落在我身上,有没有命可不好说。”
颜顺德虽黑脸不爱说话,却不对杜氏放狠话,所以才养了杜氏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性子,今见颜顺德发了脾气,要说的话也噎了回去。
原本想问问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的,只听别人七嘴八舌的说,是两家争牛犁地,原本今天牛该轮到颜家犁地,偏刘二耍赖想插队,颜家不肯那刘二原本就是个地痞闲汉,便要用强的,颜家人多,刘二争不过,便起了性子,一锄头砸来,砸在颜二郎后背,当即就晕死过去。
别的也不细知,杜氏原本是要细细问颜顺德的,见这样也不敢问了,只眉头皱得越紧,低头纳鞋。
临时作坊
正当农忙,颜家收了朝食男人便下地了,李氏带着翠娘在厨房洗碗,青秞在堂屋扫地,颜大郎媳妇蒋氏拿了张靠背椅子坐在屋檐下拆旧衣服,“青秞,我听村西头许家婶子说你做的傀儡戏娃娃在石楼村集市可卖了不少铜钱呢。”
“大伯娘,我那是喊的大声,其实没人买,最后也只得了三文钱。”青秞小声回着,最后还叹了口气,“白费了许多功夫。”
蒋氏噗嗤笑出声,“我也估摸着许家婶子说大话。”随即又抬头有些探究的看了青秞:“那娃娃拿一个来给伯娘看看。
“有的,伯娘等着。”青秞乖巧的应了,一会子功夫回屋里拿了个宝蓝色粗布做的娃娃递给蒋氏。
宝蓝色的布颜色都快洗没了,细细的个身子倒做了个硕大的头,蒋氏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撇了撇嘴:“这个娃娃若能卖得五文钱,我便吃了他。”
玉蕊走过来接了娃娃细细瞧了瞧:“小精豆,你这心思倒巧,就这针线活着实看不得,成日里有功夫和二丫玩,不如多做几根腰带练练针线。”
“给我。”柱哥儿一把抢过玉蕊手里的娃娃,“真丑,三妹妹你给我做个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或者刘关张桃园三结义。”
“啊——,这,这,我哪里做得出。”青秞好似生怕柱哥儿立马要她做一般,话都说不利索了。
“哈哈哈,”柱哥儿得意的大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娃娃,“我去和二牛换点饴糖吃去。”说了一溜烟的跑得没了影子。
李氏收拾了厨房出来,“青秞,地扫好了没,莫贪玩去看看你爹。”又对蒋氏道:“大嫂忙着,有事叫我,我去看看二郎。”端了热水和粥,带着青秞姐妹便往自己屋里去。
蒋氏看着李氏母女的背影不耐的横了眼,怪声怪气道,“二郎如今可金贵着呢,一百文的药养着,可快些好吧,不然全家都要饿肚皮了。”
玉蕊在一边拉扯了下蒋氏的衣服,嗔道:“娘,你忘了昨夜大哥哥和你说的话,叫你不许说二叔,不然爹该发脾气了。”
呸!蒋氏啐了一口,我还怕你爹。
玉蕊左右瞧了瞧见堂屋里没人了,蹲下凑到蒋氏耳边:“昨夜我偷听了爹和大哥哥说话,好像说刘二那一锄头原是要砸祖父的,是二叔替祖父挡了的,还说当时爹爹离祖父最近,偏刘二一锄头砸下来,爹吓呆了,还躲了一下,倒是二叔跑过去抱住了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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