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那些液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独立的生命力,很快如细沙般从我的指缝内流逝。
我快要看不清阿卫的眼睛了。漆黑而又庞大的身躯在我的掌心深陷入祂的身体时立马慌慌张张的四散开来,只留给了我一处小小的空地好让我落脚。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看到过阿卫的原身,但那也只是唯一的一次,所有的记忆沦落到现在早已记不太清晰了。
阿卫的声音细碎而又颤抖,尾音沉闷得敲打在我的心上,震得窗户的玻璃嗡嗡作响。
尖锐的声音落至耳畔,玻璃就要破碎了,浓稠的薄雾弥漫了开来。
“清欢宝宝,你说、你说想要看看妈妈本来的样子的,所以就…”
“江清欢会讨厌这样的我吗?会害怕我吗?我的本真有让你感到恐惧吗?”
“江清欢江清欢江清欢…”
无数道混杂着不知男女的声音混杂在空气里一起呼唤着我的名字,在我的耳边蹂躏般炸开却又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我颤抖着嘴唇想要看清阿卫,可从那团黑雾里伸出了无数根触手将我一层又一层包裹了起来,将我拉到了祂的面前。
那应该就是阿卫的面前吧,因为我在窗外看到了祂的眼睛,不像人类那般的眼睛,透着毫无感情的视线。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窥探,祂的眼神逐渐涌动,从密不透风的窗户缝隙缓缓渗透了进来。
密密麻麻的如群星闪耀般的“眼睛”,刹那间在阿卫的身上绽放开来。一点一点的缓慢眨动,光芒太刺眼了,我根本看不清“眼睛”的中心。
我不知道阿卫想要干什么,只能静静驻足在原地等待着祂的下一步动作。
人声仍旧在持续,所有的群声聚集在一起,嘈杂的簇拥着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那些包裹住我的触手缓缓褪去了,而我的身上并未留下刚刚的那些液体。
黑夜在逐渐吞噬掉一切,漆黑的身躯渐渐遮掩住了客厅里唯一的一点光亮。阿卫蠕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朝我悄悄靠近。
所到之处粘稠的液体涂抹得到处都是,家具、物件…所有有关的一切都因为液体的侵蚀而融化重塑。
我没有动弹,仍然站定在中央。祂那庞大的身躯将我完全包裹,从体内伸出的触手看似危险粗暴落在我的身上却是温柔异常。
人声变了,震耳欲聋的吟诵声逐渐变得尖锐而又刺耳,沙沙的嘶哑的声音开始变了语调。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阿卫的身躯在雀跃的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声音再一次在我的耳边炸开。现下祂的声音稍稍接近了些许人声,可祂似乎永不停歇,不断在我耳畔重复着这一句。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对着那一团浓浓的黑暗开口了,“阿卫你又做错了,你还是搞不明白喜欢和爱。”
高智商的生物,分明有着高于人类的出色学习能力与模仿塑造能力,可唯独对于“爱情”这一块是极为空白欠缺的,在祂们的字典里,似乎根本没有“爱情”这样多余的东西。
“你除了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又忘记了我教给你其他的。”
……
硕大的黑影停止了蠕动,祂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嘈杂的声音也一并暗了下来,可还未等我喘息片刻,家里所有的电器却在同一时间内突然打开。
悬挂在客厅的水晶灯因为震动而开始不断摇晃,破碎的灯光闪烁间,打开的液晶电视屏幕里,上面不断播放着闪烁的雪花,“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不断传入耳畔。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不断闪烁的液晶电视,眼见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雪花在瞬间变为了猩红的两个大字。
爱你
爱你的最后一笔血色被无限拉长,透过电视机的缝隙渗透到了底下的茶几深处。
“嘀嗒嘀嗒——”血色还在不断往下蔓延,“爱你”的字样铺满了整片屏幕,就像是无数枚眼球在我的面前不断眨动。
阿卫缓缓朝我蠕动了过来,祂张开了自己的“嘴”。
你是想邀请我进去吗?
阿卫没有说话,祂现下也不可能发出人类的语言。如肉泥般的柔软肢体包裹住了我的四肢,像电视机里的血色一样蔓延而上。阿卫继续裂开了自己的“嘴”,鲜血从祂的嘴角边溢出,而分开的裂口里,细细密密的小眼球正逐渐开始冒出,像一枚又一枚小小的血泡不断发出“哔啵哔啵”的声响。
眼球正在一颗又一颗的破碎重合新生,我毫不犹豫,撕开了祂的“唇边”,钻进了祂漆黑而又幽深的隧道里。
阿卫的“嘴”就是祂的哺育袋吗?我正疑惑间,却是顺着滑腻的腔道跌入了祂体内的最深处。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让我无所适从。我的手缓缓摩挲着边缘,触碰到了无比滑腻柔软的东西,柔软之物因为我的抚摸仿佛拥有了生命力,正不断栖息上我的指尖,包裹住我的手指开始轻轻吮吸。
阿卫的体内并没有祂的外表那般怪异,我只能无端的在这片柔软的黑暗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着。我察觉到了黑暗在永无止境的蔓延,脚底开始触及到了如指尖一样的潮湿冰凉之物。分明四周漆黑,我却能听到阿卫的心脏在雀跃的跳动。
我只能倚靠抚摸着滑腻的内壁,一点点开始猜想阿卫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可身处在如此温暖潮湿的地方,却又无端让人升起了一股想要熟睡的冲动。
我感到有些饥渴了,只能将脸贴上不断震动的内壁,蹭了蹭祂的身体轻轻开口了,“妈妈,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阿卫没有回答,身体蠕动的频率更加频繁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点光明,
那零星的一点光亮在中央缓缓扩大,在我的视线里,属于阿卫的身体部分在逐渐融化破碎,像是冬日的雪融化为水滴般,这些碎裂的身体组织很快又重新组合,反复重塑,在混合成一团巨大的肉糜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时,那团光亮在我的面前突然炸开,顷刻间,我的视线变的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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