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之前也没说一声,于是便错过了津岛修治与费奥多尔间来回推搡的对话。
不过,错过也好。
免了一些争执。
徘徊在客厅的津岛修治在手机上摩挲几下,就步伐轻慢地走向阳台———或许是之前宅在黑暗中太久,费奥多尔也会在这段时间里补充一些太阳的温度。
通体白色的衣服,反射着阳光,哪怕镀上了一层金光,但在津岛修治看来,也称得上一句光污染。
“为什么要来这里打洞呢?老鼠,我可不信你只是想来拜访老师。”
在得知消息后,就像是突然摸索到了衣服开缝的源头,津岛修治笑嘻嘻地凑上来,为费奥多尔亲切地取了一个外号,语气格外熟稔。
“你喜欢这里?还是想挥霍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
喜欢,那是可能性极小的假设。
没有几个人在见识过广阔的世界后,还愿意蛰居在这狭窄的角落,除非他们出生于此,或者在此地诞生了新的牵绊。
“您已经有答案了。”
面对津岛修治不止一次的刺探,费奥多尔总是格外从容地应对。
“你想试手?狂妄的野心家。”
“请不要将那个冒昧的词安在我头上,在许久以前,我就知道自己的力量格外渺小。”
成为“超人”之英雄,走向注定的灭亡,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愿望,久到费奥多尔回忆时,也只记得冰冷的风雪与母亲的尸体。
但如果论及现在,那笼罩在土地上的日光,已经在他心里照出一道冰块融化后的裂缝。
“哦,那你说说干过什么吧。”
津岛修治遐好以待。
“您真是执着。”
面对这一场突然的发难,费奥多尔选择将一小部分已经实现的结果说出。
津岛修治等着他,也不怕他撒谎———毕竟费奥多尔“人在屋檐下”,他也算是这里的东道主之一。
“那就这样与你说吧,津岛君。”
费奥多尔翻开了一本他刚刚读过的奇妙童话———《快乐王子》。
“燕子爱上了王子的善良,不愿离去。”
将剑柄上的红宝石摘下,赠予辛劳的裁缝;将蓝宝石所做的眼睛取下,赠予无人赏识的学生与哭泣的女孩;将衣服上的金叶子取下,送给所有在寒风中的穷人。即使王子死去,烦恼的人也仍在财富挥霍之后烦恼,徒留一颗破碎的铅心,陪伴着冻死的燕子。
或许,这位王子可以依据现实,改称公主。
这位公主的财富是她的自由、血肉、灵魂。
“她跑了,又回来了。”
津岛修治盯着他许久,又瞥过那本被卡维当成他们睡前故事的书,得出了这样的答案。
“但是,‘燕子’可能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是的,‘燕子’她害怕了。”
两人口中的“燕子”,是远在盘星教的这位巫女小姐。
平心而论,费奥多尔在交给她一个大致的目标后,就已经放任了她的所有行动———带来灾祸,获取信任,让自己过得更好,毕竟,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
山上遥知晓自己的“自私”。
于是,她希望天内理子也一样“自私”。
在利用自己的能力造成看守人员上的缺口后,山上遥在暗地里注视着天内理子的行动轨迹。
带着刚包扎好的伤口,天内理子跑得跌跌撞撞,时不时扶着膝盖喘一口气。
好累,可是还是得跑。
“呼,呼”
感受到胃里的空旷感,还有心脏附近传来的一阵阵抽痛,天内理子感觉自己又快要陷入昏厥了。
[要是有人能帮帮我就好了。]
可是,她都没帮助别人。
天内理子咬牙,锤了锤腿,继续往前跑,只是那速度慢得宛如蜗牛在蠕动。
突然间,她感受到脑袋上突然有了被砸到的感觉,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
“诶?”
那是一枚棕色的小果子。
大概正是袭击她的神秘暗器。
她抬起头,却只见一条大尾巴从树干边缘的树枝上冒出,又转瞬间消失无踪。
“是松鼠的礼物?”
天内理子掰开外壳,确认了这是自己眼熟的、无害的食物。
“谢谢!”
对于肚子空空的她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帮助。
天内理子珍惜地把果仁塞在衣服兜里,一路上边走边吃,但数量实在是太少,哪怕用以欺骗胃部也完全不够。
她呆做在树荫下面休息,刚刚因为过度疲劳而停止运转的大脑,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存在感。
诶要是她跑了,是不是,连这只松鼠都会被咒灵波及呢?
天内理子的脑袋慢慢低下来。
天元大人很厉害,他活了很久,什么都知道,只是因为担心“进化”有很大的危害,所以才需要同化星浆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她还是能活到十几岁,只是之后就是和天元大人同化了,那个时候,她是不是还能以天元大人的视角看这个世界呢?
小鸟还是会唱歌,松鼠还是可以抱着果子在树上爬来爬去,世界上会多一些可以更快乐生活的孩子,所有一切都能平稳地运转下去。
就当是为了刚刚那只松鼠吧。
妾舞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