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越说越激动。
他一双眼眸早已被仇恨淹没,狰狞着面目奋力扑来,便想掐人:“杀了你!给我孩儿陪葬!”
初棠腰身被人一搂,那人带着他轻而易举避开,他望向中年人:“是谁给你透露消息?”
中年人仰天狂笑:“哈哈,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不止我,真可怜,可我偏不告诉你任何线索,你就在担惊受怕中忏悔余生吧!”
那道身影蓄力已久,他猛地撞墙。
……
夜,只剩下风声萧萧。
初棠坐在城楼之上,连月来的林林总总,终似汇聚成块巨石,渐渐压上心头,叫人有些心力交瘁。
他环抱大黄,望着这满天星辰。
“大黄呀大黄,你说会不会连你也有惊天身世?比如你是二郎神的哮天犬,因打碎玉皇大帝的琉璃盏,被迫投奔梁山,本想起义,逐鹿中原,一统三国,却误受神瑛侍者浇灌而转世,被迫见证这个时代的兴衰。”
大黄:“……”
它顶着一双亮晶晶的圆眸上下打量人,似乎在说“你都癫癫的”。
初棠意兴阑珊耸肩,慢悠悠回到他的毓庆殿。
寝殿内,一人一狗先后爬上床。
刚睡下的人,又开始做梦,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他徘徊在漆黑中。
许久后,方在一角瞧见个身影。
那人蜷缩在角落低泣。
“你怎么了?”
初棠小跑过去轻声问。
角落的人闻声抬头,熟悉的面容顿时闯进视野,那是一张与他分毫不差的脸。
止不住的泪水滴落。
看得初棠心头也莫名哀恸。
此时,皇宫之外的敬安王府,烛光明亮的书房内,一人朝另一人恭敬伏身。
“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朱窗敞开。
冬夜的寒意将散未散。
烛光跳动出躁意。
铮——
房中长剑出鞘。
摄政王不解抬眸,却见一抹白袍落地,他猛然怔怔,似未反应过来。
好半晌后。
心头如被重击,钝痛感蔓延四散,他喉结艰涩滚了滚:“割袍断义?殿下这么绝情?”
程立雪漠然垂视人:“你不该打他主意。”
“他?”
摄政王轻笑一声:“就因为他?”
他深吸口气,凄然却又狠戾:“一个前朝遗孤,只会成为殿下的污点,他本就不该苟活于世!”
“可我并未觉得阿绛姑娘是你的污点。”
“什……什么意思?”
“我从未想过赶尽杀绝,正如你想在庆功宴逼宫,我也说过,不是你的,终归留不住。”
“留不住是何意,你不懂?”
长剑被人按回剑鞘。
雪影迎着月色扬长而去。
摄政王跪在地上,朝着那个背影沉沉叩下个响头,曾经人人景仰的太子殿下,如今依旧叫人拜服。
留不住是何意?
久违的默契感恍惚间袭来。
留不住。
即代表曾经拥有过。
原来太子殿下什么都知晓,那人在给他机会,在等他出手,可惜他触碰到那人的逆鳞。
为何命运总是戏剧,一次又一次捉弄人。
自那夜梦见原身后,初棠这两日便总是嗜睡,常常梦魇不断,偶尔还伴随几句梦呓。
程立雪立在床前。
程管家思来想去突然开口:“主子,您说太子妃是不是有喜了?听说有孕之人容易嗜睡。”
程立雪淡眼扫过那人。
程管家莫名被睨得眼皮抖颤,他尴尬摸摸鼻子干咳两声:“老奴这就使人请国师大人来。”
他赶忙挥手:“没点眼力见儿,还不去请国师?”
小宫女惶恐应道:“是是是。”
床上熟睡的人渗出薄汗。
宫女不得不跪在床侧替人拭汗。
衣袖被褪起。
一抹红色印记赫然而现。
这玩意儿?
守宫砂!
程管家被惊得趔趄两下,怎么都大半年功夫还在呀?莫不成……?
难怪他家主子未娶亲前也从未宠幸过谁,初时他还以为是主子眼光高。
不承想竟藏着此等惊天秘闻!
他就说主子为什么总把人家小哥儿欺负哭,这这……除了弄人家小哥儿一脸口水,还能干啥!
换哪个好人家不哭呀!
哭惨了好吧!
嘶……
他骇然吸气,倏地对上张平静的脸。
程管家颤颤巍巍张皇失措呛声:“这这这……您……也要请国师大人瞧瞧么?”
程立雪淡漠觑人:“你很闲?”
程管家嘴角抖得抽了抽:“欸……我那啥,老奴这就去看看国师大人到哪里。”
程管家急急忙转身,那身影踉跄冲出去,差点没撞着迎面而来的苏嬷嬷。
“哎哟!你这人走得这般急!”
“大大大事不妙!”
苏嬷嬷不解皱眉,随后只听那人伏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叫人面容顿见焦虑。
但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深宫老人,很快便肃穆拉住人劝说:“这种事情怎可叫外人知晓,哪怕是国师大人也说不得,说不得!”
程管家:“那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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