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雪笑而不语。
初棠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被印证。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呐。
思忖间,他埋头程立雪肩脖,使力咬下一口,方觉得解恨。
这人身上仍是萦绕有股淡淡的药草清香,不知是闻习惯了,还是喜欢,他情不自禁深嗅两口,心间阴霾都似能被驱散。
初棠没动。
就这么趴着。
“说吧,缘由。”
底下人胸腔威震,好听的话音落入空气。
初棠沉吟片刻点点头。
午间,他做了场梦。
他身处荒芜,在那片混沌中徘徊中,黑夜孤寂,漫长而窒息。
他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终于在暗无天日的隧道尽头,他看到抹光。
初棠冲着跑出去。
视野豁然开朗。
却更加的痛击他心。
记忆中的画面,如浪潮拍岸而来。
巨大的货车侧翻砸向路边小车,小小的身影站在商场门口,年仅几岁的他还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只知货车滚落一地的番茄。
酸涩的味道充盈着整条街道,行人惊慌失措,警车鸣笛,救护车赶到,警戒线拉起的那刻,他被爷爷奶奶捂着眼睛抱走。
直至多年以后,他方明白当时境况。
那幕叫“死别”。
他与他的父母此经一别,即是永别。
所有东西已变得模糊。
唯独番茄,他闻到番茄味,便产生生理不适,他讨厌番茄,非常之讨厌!
……
初棠推出回忆,他双手圈紧程立雪肩背:“我讨厌番茄。”
“抱歉。”
“啊?”
“我为我曾经的罪行道歉。”
“不知者不罪,赦免你了。”
“谢殿下宽宏大量。”
初棠:“……”
宫女太监尊称他殿下倒是能理解,但程立雪这家伙干嘛也跟着喊呀!
奇奇怪怪。
不过听起来又好微妙,隐约间有种调情的错觉。
初棠微微发怔。
稍不留神间竟被人抱起坐在案面。
宫女举着托盘饰物跪在一旁,程立雪正站在他双腿之间,随手拿来根簪子。
五指嵌入他墨发。
替人绾青丝。
他凝神抬眸,光影浮过那人清隽的眉睫,初棠竟第一次发觉——
程立雪这家伙还挺温柔。
门外匆匆跑进名小太监:“殿下,丞相大人求见。”
初棠:“……”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来呀!
初棠双手抓住程立雪衣襟,泪眼朦胧,红着鼻头摇脑袋,他才不要让别人看见他哭鼻子,多羞呐!
程立雪道:“不见。”
小太监领命跑出去。
焉知那位张大人竟直接闯进来。
“张大人!太子殿下说暂时不见。”小太监惶恐不安,极力劝说,“张大人您请回吧。”
“滚!”
张折枝袖口一甩,转身踏进殿内。
“臣不懂,殿下为何要驳回——”
话音戛然而止。
张折枝只见程立雪怀中搂着个人,那小小的身影衣衫不整,还极力地往人胸膛瑟缩依偎。
怎么看怎么像是正在暧昧被打断。
他微愣一瞬,激愤不已道:“此乃明德殿!殿下此举成何体统!”
程立雪若无其事将人搂紧两分。
宽大的袖口一抬,登时将那薄衫盖住,他方漫不经心抬眸,不咸不淡道:“孤看不成规矩的是张丞相吧?”
“您这是要置太子妃于何地?”
“不劳丞相挂心。”
“你!”
“张丞相。”
程立雪挥手丢下个空折子:“济州雪灾,孤拨下五十万灾银,为何到地方官手中只剩五万?”
“又为何无人上奏?”
“身为百官之首,与其操心其他,你莫不如想想该如何解决?”
张折枝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臣告退。”
他怒火中烧,却不得不捡起地上的空奏折,拂袖离开。
……
人影渐行渐远。
程立雪指尖碰碰怀中的小脑袋:“走了。”
初棠怯生生昂头,顶着红通通的眼眶转头望了望,殿内果然只剩下他们二人。
程立雪将人重新抱上案几。
他拿起宫女送来的衣袍,抬手绕过初棠肩背,软柔的面料落在后者身上。
初棠手臂被人捏着穿过袖口,随后那人又替他扣好结子,又束紧衣带。
虽说动作略生涩,还不是很熟稔,但显然程立雪的自学能力总是能惊艳他。
比如亲吻,简直是无师自通第一人。
初棠懵懵然,任由人摆弄。
穿好衣服后。
程立雪坐下,拿起只靴子替人穿鞋,穿好鞋子的脚被直接晾在那人的腿。
初棠低头,有些惊讶自己一只脚正踩在程立雪腿上,他悄悄抽腿,小腿却被轻捏住。
“别动。”
“鞋子踩到你了。”
“新的。”
“就算是新鞋子也不能踩你呀!”
“争取下,提升到三文钱。”
初棠:“……”
明明那么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却放低姿态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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