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暗叹,程立雪这家伙算有点良心。
当然只是有点良心,但不多!
半炷香功夫后,侧间书房烛光熄灭。
玉石帘子被人掀起。
随后迈出个身影,那人径直越过他,来到宽大的床榻前,旁若无人似的解开腰带。
先是除去外袍然后脱下中衣……
不是,这是要干嘛?
初棠瑟瑟发抖抱住大黄,似想到儿童不宜,他又连忙捂上大黄好奇的眼睛。
愈想,初棠的思绪便愈发混沌散乱,眼前竟还莫名出现那日的浴桶画面。
那副精壮的躯体……
“啊!”
他发出压抑的惊呼声捂眼。
刚好除剩件里衣,程立雪扯下肩膀的布料,露出后背的暗器伤痕。
不用看也自知触目惊心。
程立雪只道初棠是被这伤痕吓到。
他轻声启唇:“大惊小怪。”
“额?”
初棠一愣,他五指岔开点缝隙,透过指缝瞄去却猛然呆滞。
也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那时去找程立雪久久敲不开门。
原来这家伙当时真的不在房里。
大概是去“劫富济贫然后被人胖揍一顿”?不!他更愿意相信程立雪是“采花大盗采花失败,被几个五大三粗吊起来就是一顿暴力输出”!
“你过来。”
“我吗?”
程立雪视线淡淡扫过边上的大黄:“你也可以让它来。”
初棠偏头。
房里只有他和傻不愣登歪头卖萌的大黄。
噢,是他会错意。
他唯有龇牙嘿嘿一声咧嘴笑:“这不就来了嘛,程公子真是猴急。”
“好好说话。”
初棠不以为意撅撅嘴。
切。
但还是走过去:“是要我帮忙上药吗?”
这道血痕深可见骨。
看得人微微手颤。
他那病秧子夫君衣衫半除滑落手臂,初棠站在人肩后,这个角度能直接透过敞开的口子,窥见里面的风光。
眼底下的胸膛坚实饱满。
还是八块腹肌呜。
初棠先前那股子惆怅瞬间消失。
若说上次药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那这次上药,可就是垂手可得的真切美。
八块腹肌诶。
也不知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啊呸!卑劣!
太卑劣!
初棠暗暗唾弃自己的龌龊念头,阿午,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天下男人千千万,何苦吊死在程立雪这个臭男人身上?
没必要!
初棠晃晃脑袋,一巴掌呼上去,连带嘴里的话说出口也不自知:“真没必要!”
“咳。”
程立雪的伤口骤然吃了一掌,叫其猛然迸发出隐忍的咳嗽:“初棠?”
初棠吸气讪笑:“我那个啥。”
他微微惶恐小声嘀咕道:“一时手快收不住,果然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呵呵……程公子这腹肌额不是,这肩膀不是一般的结实,真禁打!”
语毕,他慌忙撒下药粉,叩下小药瓶便是头也不回地溜回自己的小床,生怕下一刻便要被人活刮。
初棠蹬掉鞋袜爬上床。
不知为何,和程立雪同处一屋檐下,他总莫名觉得紧张局促。
初棠那双眼眸莹亮透出点烛光,他不安地盯着程立雪慢条斯理穿衣的动作。
寂夜好似将他心跳放慢,一声又一声落在他耳畔,连空气都被夜的浓墨泼得黏稠,堵塞在他呼吸里,叫人越发的呼吸不顺。
思忖片刻,初棠手忙脚乱跑出去找来几根麻绳,用绳子给自己的床围起来。
程立雪不解望去,只见初棠手里捣鼓麻绳,在床的四角都绑上结子。
好似发现他的目光。
初棠探头歪脑抱着大黄:“我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我相信程公子是位君子。”
初棠挽出的笑既刻意又虚假,根本不达眼底:“瞧我说什么屁话!”
“程公子必须是君子!”
“必须的!”
月色瀛溶,宛若薄纱覆落于那艳绝的脸,脸的主人正怀抱大黄狗,怯怯望着他。
像只不安的小白兔。
程立雪默然。
半晌后。
有点娇娇糯糯的询问话音,温温吞吞传来:“要不还是你先睡,我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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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侧木窗半掩,投进片霜,初棠墨发松散,怯生生地曲腿跪坐在床榻。
睫毛下的双眸透出丝拘谨的温顺。
程立雪没有回答初棠的话。
只将房内烛光剪剩一截便和衣躺下。
室内昏幽,勉强能看清摆设,不至于太暗没安全感又不至于太亮而刺眼,还挺适宜睡觉。
初棠探头瞟去程立雪的床。
罗帐内人影依稀可见。
那人未动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初棠再三确定那人已然入睡,他绷紧的骨节总算松开,抬手戳戳大黄:“大黄,明天早点叫我起床。”
话毕整个人倒下钻进被子里。
将自己裹进黑漆漆的被窝,初棠屏息许久,他双眼眨眨,内心仍有些不安。
他悄悄把手伸出被子掀开个小口,鬼鬼祟祟似的轻微挪动头部,露出双眼,偷偷瞄去房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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