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颜煜靠着马车壁笑笑闭上了眼睛。
马车重新启程不久,忽闻马蹄疾驰而过,将前行的马车拦住。
徐怀澈勒马停下惊到目光停滞。
“陛下?”
他跳下马车揖手行礼:“臣徐怀澈拜见陛下。”
马车内,颜煜听到陛下二字抬起沉重的眼皮,心中泛起不好的念头。
裴谞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递给徐怀澈:“自行回去,颜煜要随朕回宫。”
徐怀澈愣住:“您不是要臣休假两月照顾颜大人,直到他离世吗?”
“两个月的假仍作数,回府去吧。”
“可是陛下!”徐怀澈攥紧手中缰绳,未离半步,“臣是要送颜大人回江洲的,他想回江洲,这是他死前唯一的心愿。”
裴谞眸中生出愠怒,冷声道:“朕说颜煜要随朕回宫,爱卿是听不明白还是想违命?”
手掌攥出血痕,徐怀澈眼圈慢慢染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臣不敢,但颜大人想回江洲。”
裴谞绕过他走到马车边冷笑一声:“朕的人自然要在朕身边。”
“你们徐家当真忠心耿耿。”裴谞看向他微微歪头笑着,“不如朕给爱卿你一个恩典,若你有胆子压上全族性命,朕便许你带走他。”
裴谞慢慢朝徐怀澈走近,取出袖中短刃展示在其眼前,
“朕这柄短剑,剑柄一面嵌有宝石,一面雕刻龙纹,两面不同,生杀予夺尽在于此,扔出三丈落下,龙纹一面全族活,宝石一面全族死。”
裴谞把短剑递给徐怀澈:“爱卿想带走朕的人,就要有胆子赌一把,只要敢赌,便可立刻带他走。”
短剑近在眼前,徐怀澈松开缰绳伸出手,在距离短剑一寸之地,指尖陡然回缩,眼泪含在眼眶猝不及防落下来。
他一把抹去眼泪,指甲嵌进皮肉,口腔也因隐忍咬出鲜血。
“臣告退。”
血腥气弥漫,徐怀澈踩住脚蹬上马回身望向马车。
礼是朝裴谞行的,眼睛却从未离开马车,隔着车壁他也知道里面的人坐在什么位置。
缰绳拽紧脚跟用力踹了下马肚子。
“驾!”
一骑远去,隐入烟尘。
无能为力也是这世间少有的痛苦之事,徐怀澈想,今别或是永别。
裴谞收起短刃走上马车,颜煜听到刚刚的一切,别开眼竟是看都不想看这个人。
“阿煜,我们回去。”
韩让下马驾上马车,调转方向回返都城。
感受到马车重新动起来,颜煜紧紧靠到马车壁最边上,躲着裴谞。
“我不跟你走,我不回去,你现在放我走,裴谞,你不是答应让我离开了吗?”
裴谞充耳不闻,坐上马车把颜煜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别碰我!”颜煜挣扎两下便彻底没了力气,“让我走,我不要回去,你答应了的。”
“对不起阿煜,我食言了,我做不到,你不能离开我。”
“朝令夕改,你还配做皇帝吗?”颜煜痛苦地闭上眼睛,最后的期冀也破灭了。
“不配,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
手掌托在腰上,隔着衣物传来热度,颜煜难受厌恶,却没有力气挣扎一丝一毫。
“放开我,裴谞,放我下来。”
“不,阿煜”裴谞反而越抱越紧,额头抵在颜煜发顶,“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什么都不会做。”
颜煜放弃挣扎,心死如灰,他就知道,他逃不掉的,连死都要死在裴谞身边。
多可笑啊,他的天真多可笑。
马车回程返回皇宫,直接驶入寝宫大门外,裴谞把颜煜裹成粽子才抱下车抱回寝殿。
回来熟悉之处不久,便有宫人来送药。
裴谞舀起一勺药送到颜煜嘴边,此时的颜煜连打翻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但仍倔强地不张口。
“阿煜,把药喝了吧。”
颜煜合闭双目不闻不答。
“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用自己置气,喝了药会好受些。”
仍是不答,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突然,他整个人被抱起来坐到对方腿上,刚睁开眼就被吻住嘴唇。
颜煜瞪大眼睛,对方的舌尖毫不费力撬开他的牙关,将药送入他口中,喉咙猝不及防一动,药就滑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没有继续,只是为了喂他喝药。
裴谞看着那片只要湿润就会变得樱红的唇瓣,喉结微微一动。
怀里这个人,他爱其人也爱其身。
他爱颜煜的每一处,就像是专为他一人所制的毒药,是毒药亦是解药。
有颜煜,他就能活,没有颜煜,他就会死。
“裴谞,放开我,别再碰我,我真的想死。”
颜煜双目泛红,带着生理性的厌恶,已经愤怒到一定程度,声音冷到发颤。
“好。”裴谞答应却未放人,“把药喝了,我就放开你,或者我一口一口喂你。”
颜煜瞪着对方,被迫将药喝完,满眼都是恨意。
裴谞心被撕裂一道口子,表面却保持着温柔。
“阿煜,我找到了救你的办法,屈支有一灵药,服下之后哪怕是只剩一口气断气之人也可治愈。”
裴谞期待笑着:“我已经下令亲自前往屈支,取来灵药,你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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