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甜梨正要离开明宅,却碰上了小约翰。
对于碰上他,其实她并不意外。她本来是计划结束泰国的案子,回到日本找他的。
但现在,他来了,倒也省了。
“小龙,你回来这里,我很意外。”她讲。
钟小龙问,“姐姐,那个人欺负你是吗?”
肖甜梨笑了笑,“小龙,没有人可以欺负我。我对你说过了,他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你也别节外生枝。”
顿了顿,她又讲,“小龙,你想要另一种人生吗?”
钟小龙那对漂亮的灰绿色眼睛露出迷惘:“怎样的人生?”
“例如,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即将要读大学的学生,简单,透明。不需要那么复杂的东西。生活或许不刺激,但很平淡。我觉得,你其实是在寻找平淡。很多人终其一生想要追寻充满激情的人生,想要刺激。但你应该不是。你喜欢‘隐’,喜欢‘秘境’,这些东西究其本质,是平淡。”她在下面条吃,顺便也给他来了一碗。
是她用熬了一个小时的鸡汤煮的,里面还有几个扇贝,鲜嫩多汁。面条与鸡肉金黄,而青菜青绿,搭配起来,清爽好看又好吃。
“姐姐,你做的东西好好吃。”钟小龙捧着面碗,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用筷子用得很熟练。肖甜梨看得出,他真心喜欢中国文化。
钟小龙忽然问,“那姐姐呢?姐姐想要激荡还是平淡的人生?”
肖甜梨有一霎出神,喃喃:“遇到我爱的人,我其实想要平淡的人生。”
钟小龙望着她,又问:“昨晚那个男人,我听见你喊他明十。所以我可以确定,他不是于连。我不会再找他。那你呢?你和他睡,他就是你爱的人吗?”
肖甜梨惊讶,钟小龙潜入到了宅子,而他们竟然没有发现。
钟小龙只是笑了笑,脸颊红了,“你们只是太投入了。”
肖甜梨哼了声,“不。是我们小看你了。你的身手很不简单啊,约翰。”
“姐姐,别岔开话题。”他讲。
肖甜梨有些遗憾,“不是。他不是我爱的人。我爱的人,我找不到了。”
肖甜梨放下面碗,讲:“如果你想忘记。其实我是有办法的。小龙,就看你想不想。”
“如果我不愿意呢?姐姐有什么手段要使出来?”他问。
肖甜梨的眼中一下起了杀意,但又马上敛了回去,“567的案子,想必你看新闻了吧。”
“嗯。”他答,神色未变。
肖甜梨:“剥皮者的成长很迅速。我的老师如果接下这单案子的话,捉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据我所知,他要赶着回国,那边的案子也很复杂很难缠。剥皮者的心理也在承受着震荡。他急需一个可以诉说的人。”
“我也懂心理学。我可以是那个很好的倾听者。”肖甜梨讲,“我想,这也是你会来找我的原因。”
“是。在这一刻,我迷路了。”钟小龙讲。
“讲讲吧。那种感觉,是逾悦,还是厌恶。”她平静地讲。
钟小龙无奈地笑了笑,“或许兼而有之。”
但下一刻,他又似下了某种决断:“我打不过你,脑子方面也不是你的对手。姐姐,我认输。我愿意忘掉过去。你希望我是个乖乖的小孩子,我就是个乖乖的小男孩。我会很听你话,当你是家人,去你的国家生活,和读书。我愿意一生在你监控之中。你不做出格的事,我也不做。”
肖甜梨把于连早配好的药拿了出来,两支针剂,一支是含有碱成分的致幻剂,可以帮助抹去记忆;另一支是蛋白质复合物。她要在短期内,控制住他的思想。
“小龙,待会我会给你做催眠。这一段时间,你就住在迷雾森林的小木屋里,我会让一个叫米卢的人来照顾你。他也会定期给你用药。我顶多一周就回来了。小龙,为了完全彻底底忘掉过去,我给你起一个新名字好不好?”
钟小龙对着她露出纯真的笑靥:“我跟姐姐姓,我喜欢姐姐身上画的花,我就叫肖小花。”
“噗!”肖甜梨忍俊不禁,“要不你再想想。”
“我喜欢花,柔软,美丽,没有任何的危险,对谁都不会构成威胁。”肖小花讲。
肖甜梨想了想:“你认为你对别人造成了威胁是吗?”
“我觉得不是我本意。”肖小花露出迷惘又脆弱的神色,“其实我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停不下手,最后变成爸爸那样的收藏家。因为,没有人知道,收割猎物时的那种感觉是那么逾悦,逾悦到令我害怕。”
肖甜梨眼眸微眯:“还有享受。你也享受杀戮。你是捕食者。这也是你的潜藏已久的本质。捕食者的本能,的确很致命。”
肖小花说,“我研究过那些变态连环杀手的。他们一旦完成了进化、演变,就会停不下来了。因为猎杀时的极致逾悦,是任何变态都拒绝不了的。他们,我,我们,拒绝不了。这就是本能。”
“要压抑这种本能,会很痛苦。”肖甜梨说,“小花,你身上还有残留的人性。既然你已经尝过了捕食的甜美,还能坦诚你的害怕,你不愿意变成大约翰那样的人。你在违背你的天性,你的天性就是捕食。”
“姐姐,你有没有发觉,其实我和你很相似。”他双手捧脸,扬起头来看她。
肖甜梨莞尔:“也不奇怪。毕竟,什么样的怪物就吸引来什么样的的小怪物。”
顿了顿,她又讲,“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讲,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肖小花和她同时说了出来。
肖甜梨将两支针,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手臂静脉。
“小花,姐姐想赌一次。看看,最后,我会培养出一头什么东西。”她讲。
肖小花很顺从:“姐姐已经有了巴颂,一把锋利的刀。你希望我成为什么?”
肖甜梨亲了亲他额,“目前来讲,姐姐希望你是一张雪白的纸,未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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