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涵宇,身为沈家次子的第二个儿子,更是纨绔一个,要说谈生意,他在程御面前,可真是万万不够格的。
沈涵宇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笑声,只觉得火往头上冒。
他本就是好胜的性格,沈家后代仅他和他哥二人,他哥常年在国外,便宠成了他纨绔模样。
程御与他相仿的年龄,家世背景又不相上下,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今晚喝的酒全浇在了这团怒火上。
他越想越气,骤然间松开女伴,往程御那处冲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围观看好戏的狐朋狗友们心里一惊。
拜托,他们是想同程御认识认识,可不是这么个认识法,要是和程家交了恶,回去还不知道该怎么被家中长辈教训!
可还不待他们冲上去,一个男人已经挡在程御面前。
“沈二少真是热情似火。”
那人一身棕咖色正装,唇角噙着浅浅笑意,一派温润如玉的姿态,却将失去理智的沈涵宇拦了个彻底。
“许久不见沈董,还望沈二少替我们程总向尊祖父问个好。”
一个二少一个程总,陈廷玉也是懂阴阳的。
程御被陈廷玉护在身后,看着他长身而立的背影,虽不喜欢他,对这话倒是满意。
沈涵宇心中怒气不减,可对方直接搬出他最敬畏的祖父,就像一盆凉水猛地泼上来,让他顿时清醒几分,他不敢再胡说什么,只能拽着女伴拂袖而去。
一堂闹剧,就这么举重若轻地落了幕。
程御还想继续找陆含璟,可是刚一转身,耳尖猝不及防地被吹上一口温热的气息。
耳后颈侧在瞬间浮起细小颗粒,程御惊惶地避让开半步,抬眼正对上陈廷玉抱歉的眼神。
还不待他说些什么,陈廷玉又凑近他耳旁,低声道:“程总,疗养院那边传来消息,董事长突发急症。”
程御心中一凛。
程朗坤虽然把身家担子放在了程御身上,自己却还把控着大量的集团股份,如果他出事,不仅会给本就凋零的程氏一个重大打击,还会涉及到各方控股权的问题。
更别提是在程御还没坐稳位置的前提下。
这事还需早做准备。
思虑间,颤栗浮起的微粒逐渐消退,程御斜了陈廷玉一眼,却见他不动如山,仿佛刚才的相贴只是他低头说话时的一个意外。
不论如何,此刻程御已经没了责问的心思。
待耳旁热意消下后,他前去找梁琼告别。
在拍卖会开启前就离场,实属少见。
梁琼却没有多问什么,她眼波流转,柔声道:“程总有什么事就先去吧,事权从急,总归我这里呀,你什么时候都能来。”
程御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来,“梁会长,那就这样说定了,下次我再来拜访,你可要接待。”
“自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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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之后,程御寻了个僻静处,拨通纪云琦的电话,让她尽快赶来参加晚宴后的拍卖会,务必拍下其中一副名为《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画作,不拘价格高低。
画作主人陈荣和与梁琼有一番渊源,这般机会不容错过。
陈廷玉看着他目视前方,实则对着蓝牙耳机提点纪云琦的模样,看着他低垂的眼和卷曲的睫。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沉默不语。
程御其实能感受到来自陈廷玉若有所思的目光。
关于陈廷玉对自己有二心这件事情,他再清楚不过,可是推又推不开,也只能无视处理,免得扰自己清静。
挂断电话后,他下意识理了理袖扣。
为了不让外人起疑,程御如来时一般,镇定从容地离开,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可惜。
看来是等不到陆含璟了。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他心心念念了半场晚宴时间的男人,正躲在他方才站定的角落里,将他所有的神态、动作一一烙入眼底。
金黄色的酒液,倒映出他的面无表情,可当杯子被转动后,玻璃的折射,让倒影中这张脸上的五官出现了非常轻微的位移。
原本如古井般无波的瞳仁,被挤压出狭长形状。
像是猛兽狩猎前,不动声色间的观察、与跃跃欲试中的克制。
程总。程御。
表面冷淡矜贵,私下玩这么野。
回到车里后,程御才露出些烦躁的神色来。
他扯开温莎结,像是终于能呼吸一般,骤然喘了两口粗气,但同时,粗鲁动作也将雪白的颈子划出两道红痕来。
如今也顾不得这些,程御忙问:“祖父那边什么情况?”
陈廷玉声线沉稳,不急不缓道:“疗养院那边来的电话,说程董突发心梗,还在抢救当中。”
普尔曼如风驰电掣般穿过车流,程御瘦削的脊背微微倾倒在座椅上,伸手敛去眉眼,声音带着疲倦,“好好的,怎么就突发心脏病了……”
光是目前的情况就够让人头疼的了,他可不想再加个争夺遗产和股份的戏码来。
他满心烦闷地不愿视人,陈廷玉却得以肆无忌惮地窥视他。
直到那些红梅落雪般的痕迹渐渐消去,陈廷玉才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同时开了口,声音是与眼神截然相反的温柔安慰。
“程董吉人自有天相,阿御,你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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