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陈彻拒绝踩一捧一。
江麓有些好笑地拍开了狗爪子,声音期待:“出发吧。”
山脚下长了好些常绿的树,沿着青石的板道往上爬,渐渐能看到树叶泛着黄。
明明市区的树好些已经凋得差不多了,壶山还是一片繁盛的秋景。
“我记得我们那会儿爬壶山可好玩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陈彻爬了段路,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带一堆吃的,我还没走多少,就全吃完了。”
他捏着郝豌做的梅子饭团,啃了一大口。
商泊云提醒:“你现在也是。”
“那不是你还背着其他吃的吗?”陈彻哼哼了几声,继续道,“老师怕我们路上坚持不下去,就给我们讲故事。”
“但那老师,特缺德,讲的全是鬼故事。”
商泊云面露回忆:“你好像还被吓哭了。”
陈彻不承认,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郝豌,你小学不是在泰国念的吗?泰国鬼片老吓人了。”
郝豌轻“啊”了一声:“你说那些鬼片?”
他低声道:“可是,其实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呀。”
壶山的树在山道两侧自由生长,枝丫繁茂,头顶,枫树是如血的殷红,早间的山风吹过,它们在雾气中显露出几分轮廓。
江麓的表情微变。
陈彻来劲了:“还要走好久,干脆讲几个鬼故事?事先声明,我的故事可是很吓人很吓人的。”
江麓扯了扯商泊云的衣角。
“害怕啊?”商泊云眼睛里攒着笑。
江麓定神:“没,我想吃巧克力。”
商泊云看得分明,心领神会地照顾了小江同学的自尊心。
前头,陈彻已经先开了腔。
“我这个故事, 恰好也发生在秋游的时候,恰好也是四个人。”陈彻压着声音。
“前不久,我有几个朋友约着爬壶山, 那会儿壶山的红叶比现在还好看。”
“他们四个人趁着早上人少, 五六点雾蒙蒙地就出发了。”
陈彻一抬眼:“哎!又巧了,就是现在这么大的雾。”
“嘶啦”一声, 江麓的指尖不由得颤了颤, 商泊云把巧克力的包装袋撕开,放在了他手里。
江麓心神稍定, 听故事而已,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 天还黑的,不见亮。这四个人寻思着先吃点东西吧,去了山顶的小餐馆。”
江麓咬了口巧克力, 榛子的, 嚼的时候发出点轻微的声响,奇异地和心跳声凑到了一块。
“早餐店老板搁那蒸包子呢, 见客人这么多, 先上了碗筷。”
“那朋友说:‘老板,数错了, 你怎么上了五副碗筷?’”
榛子在牙关里磨得没了声响,江麓记得来夜爬的只有四个人。
雾气里, 枫叶的轮廓反倒越来越模糊了, 越往上爬, 温度越冷, 雾气越大,太阳这会儿还在云里藏着。
“老板数了数, 连忙道歉。”
陈彻的身形已经隐没在前方雾里,阴沉的声音随风流过:“然后,他就拿走了两副。”
江麓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开始做加减法。
“其实……我们这里,也只有三个人。”
一道很低的声音擦着耳朵响起,江麓一愣,凉意爬了上来,他飞速扭过头,悚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商泊云突然变了表情,惊呼声中,江麓只觉得脚下一空,他向后倒去。
商泊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吓到你了?”商泊云把江麓扶了起来,语气带着点懊恼。
江麓回过神,没吃完的半块巧克力已经飞了出去,沿着山道咕噜噜滚得没了踪影。
手心蓦地渗出冷汗,他惊魂未定,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
陈彻回过头来,哈哈大笑:“谁被吓到了?”
笑声在雾气里头乱飞。
“……我没事。”声音很轻,有点儿抖。
江麓挣了挣手,自己站直了。
朦朦的雾里,走在前面的人看不真切,江麓没再理商泊云,自己继续沿着山道往上了。
陈彻的故事还在脑子里转,一样的壶山,一样的四个人。
空气是冷的,商泊云那句话也是凉飕飕的。
江麓觉得雾气都往袖口里钻,在四肢之间游荡。
商泊云看着前头那个瑟缩的背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走得一瘸一拐的,脚崴了?”
脚踝那里钻心的疼,江麓拿后脑勺对着他,语气有点闷:“还不都是因为你。”
“那先休息一下。”商泊云拉住了他,把人带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别用后脑勺说话啊。”
他回想了一下江麓刚刚瘸着的姿势,蹲身卷起了江麓右腿的裤脚。
湿凉的雾气瞬间就贴上了裸露的肌肤,江麓往后缩了缩,被商泊云按住了。
他把江麓的袜边也往下褪了点。
“崴了这里?”
江麓点点头,就见商泊云把背包放了下来,拉开侧链,拿出了一支药油。
他把淡金色的药油先在手里揉了几下。
“气味有点冲,涂上去还有点儿辣。”
和好的那个周末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已经往前跃了一大步,尽管还差最后一点儿挑明的时机——商泊云想郑重点——但他已经忍不住把“从前”的习惯暴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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