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硬着头皮向沈大老爷解释,却听到咣当一声,沈家众人已经回府,连大门也关上了。
巷子里连沈家的下仆也不见一个,看热闹的百姓冲着他指指点点,沈文清不时听到“白眼狼”、“没良心”这些字眼,他的心,被扎得好痛。
好不容易回到住处,沈文清便一头扎进屋里,三个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砸门大法。
沈文清被外面的砸门声吵得心烦意乱,他瓮声瓮气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大弟说道:“大哥,我们肚子饿了,你拿银钱给我们,我们去买吃食。”
“昨天不是给过银钱吗?这么快就花完了?”沈文清生气,昨天他给了一两银子呢,一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吃上十天了。
“银钱在爹手里,爹在衙门里,要不大哥你去衙门把爹换出来?”大弟说道。
沈文清气得直哆嗦,他这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性子全都随了黄二狗和刘芸,又滑又懒又不讲道理,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钱了,你们要么自己出去讨饭,要么就去衙门里找他们要钱。”沈文清冷冷地说道。
大弟冷笑一声,隔着门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不要后悔!”
门外终于安静下来,沈文清松了口气。
沈文清想起以前在沈家时的日子,哪怕是沈家最艰难的时候,他依然能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家外的纷纷扰扰,从来没有影响过他。
可是现在
沈文清心中更加厌烦,亲爹已经走了许久了,家里的事情还没有料理妥当吗?也该派人来接他回去认祖归宗了吧。
想到亲爹吴士英,沈文清缓了缓,胸中郁闷散去一半,亲爹虽然有孩子,可是却只有他一个儿子,且,亲爹虽然没有沈大老爷的进士名头,可也是有功名的,再说,继母出身官宦,外祖父是京官。
继母膝下无子,等到他回去以后,多多讨好继母,一定要让继母把他当成亲生骨肉。
到了那时,他就有了一位做京官的外家了。
他可以去京城读书,说不定还能进国子监,这么一想,沈文清顿觉神清气爽。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次打断了沈文清的思绪,难道是那三个小东西回来了?这么快?
“姓沈的,你给老子出来,你弟弟欺负我儿子,你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的房门踹烂了!”
沈文清吓了一跳,什么弟弟,欺负谁儿子?
他有心不开门,可是那踹门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门就要被踹烂了,沈文清连忙把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彪形大汉,他伸出小萝卜粗细的手指头,差点就要戳到沈文清鼻子上了。
“你们做的好事,你那两个弟弟,都是天生的坏种,竟然从我儿子嘴里抢吃的,还把我儿子给打了,姓沈的,今天你不给个说法,老子就废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
沈文清的头嗡嗡作响,难怪那三个小畜生不砸门了,原来是出去抢别人东西了。
沈文清只好硬着头皮给大汉道歉,大汉却根本不听他的,冲着沈文清吼道:“你弟弟打了我儿子,我儿子吓出病来了,你得赔钱,十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行!”
说着,大汉又是一脚,那道可怜的木门,终于支撑不住,破了一个大洞。
大汉还不解气,把沈文清一把推开,进屋便是一通猛砸,沈文清连忙说道:“别砸了别砸了,十两是吧,我给,我给!”
应验了
大汉拿上十两银子走了,沈文清靠在残破的木门上,全身无力。
可这还不算倒霉,那三个闯祸精从外面回来了,看到沈文清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大弟轻蔑地嘲讽:“舍不得把钱给我们去吃饭,却舍得给外人,而且一给就是十两,我说大哥,你挺有钱啊,不如关照关照我们三个啊。”
听说这流里流气的语气,沈文清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话竟是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黄二狗那个t卑鄙小人,也就只配生出这样的劣种。
想到黄二狗在外面自称是他爹的情景,沈文清就恨不能把黄二狗打一顿,当然,他也打不过。
好在,他还有亲爹,想到不日便要来白凤城接他认祖归宗的亲爹,沈文清重又看到了希望。
这时,大弟又说道:“对了,刚才在胡同外面,有人打听你来着,先是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姓吴的,我们说没有,他又问那是不是有位沈公子,八成说的就是你吧。”
沈文清的眼睛亮了,在白凤城,可没有人知道他姓吴,他的亲爹叫吴士英!
那人先是找姓吴的,得知没有,这才想起他可能没有改姓,所以才会改口说找姓沈的。
这个人一定就是亲爹派来接他的!
“人呢,人在哪儿?”沈文清兴奋得两眼放光。
大弟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刚才就在胡同口,这会儿不知道还在不在,对了,他还带着一驾马车。”
大弟话音未落,沈文清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大弟冷哼:“可不是我逼你去的,是你自己要去的,谁让你抠门不肯给钱呢,那就让你吃吃苦头吧。”
沈文清小跑着出了胡同,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胡同口没有人,他四下张望,果然看到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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