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这是何故?”公子歇连忙制止想要冲过来的宾客,强作镇定的开口。
“我乃黑冰台左尉,是为平乱捉贼也!”刘邦轻笑了一下双腿岔开坐在地上,将公子歇的脑袋死死夹在自己腋下,长剑逼在公子歇的脖颈之上没有分毫放松。
“我宗室子,赵王后,五帝苗裔,汝敢伤我!”
“岂不闻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刘邦压根不吃公子歇这一套。
“君只一人,安能安然离去?况且就算出去,君以为自己能够离开郡城?为秦王鹰犬,受黎民唾骂,此又何故?君若不弃性命,愿行正义之事,我自不吝以千金供养……”公子歇开口说道。
周围人闻声逼近,已是将刘邦团团围住。
“公子府邸供养门客死士几何?”刘邦开口问道。
“乃千余,不仅如此,郡府之内,多有义士也早已经不能忍受秦王的残暴,因此托付我举大事而复赵,郡兵衙役,皆能为我所用,君何故弃性命于不顾?难道杀了我,就能走出郡城么?”公子歇复又开口。
“君府内供养门客不过千余,可我却已经派我麾下黑冰台调遣两千兵马而来,带上奴仆隶臣不过千人,安能挡住两千秦兵?
我此次前来,只为抓捕公子歇,我不知道你们的姓名,也记不得你们的容貌,诸君可以自走!”刘邦转头看向围住自己的众人。
“不可能!你倘若能调动两千兵马,我不可能得不到消息!”公子歇厉声开口。
“是么?”刘邦轻笑了一下。
没过多久,喊杀之声就直冲天际,更有擂鼓助威齐喝之声,有人扭头看去,只见外有轰鸣的马蹄声,喊杀声,还有扬起的尘土飘荡其中……
“真……真来了……”
有门客低语,心中因此揣揣不安……
“且出去看……”
有人小心翼翼的爬上墙头凑出去看,只见果有士卒奔袭而来,旗帜飘扬,前面一人浑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来的兵马虽是步兵,却队列整齐,因为事情仓促,并不敢看的太真切,更不可能派探马斥候详查,因此刘邦的布置起了效果。
离得远远的,只能看到很多人,最多最多也只能看到外围的一批人。
外围确实是人人披甲持戈,至于面容,离那么远哪里看得出来是兵马还是劳役?
“是有数千兵马……”有人开口,只见刘邦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现在我所说的依旧算数,我的人马只围正门,公子歇已经为我所擒,君可自从旁门离去,使我有生擒之功即可!”刘邦开口说道。
兵马在前……再加上公子歇直接被生擒,又被刘邦捂住嘴做不出来指示,群龙无首,虽有愿意已死报效公子歇的人,但是还是有不少宾客闻声掩面而走,复又有劳役隶臣这等可有可无之人也悄声溜走。
至于溜走之前顺点东西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公子歇不知道自己的府邸里一共跑了多少人,但是光是这厅堂之内的人都走了近乎一半,原本将刘邦围的四不透风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了起来。
徒剩下一些真正的忠义之士义愤填膺的看着刘邦,手持兵刃,目眦欲裂,想要将刘邦斩杀当场,但是每当他们有所异动,刘邦的剑就会紧上那么几分。
公子歇心头浮起一丝哀叹……
府邸也算是一种防守……倘若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指挥之下坚守,挡住两三千兵马不成问题,时间绝对足够让他派人出去通风报信举事而起。
虽然会仓促许多,但是绝不会败在黑冰台手中,就算是剿灭也是被秦军剿灭。
可是谁能想到刘邦居然孤身一人前来,生擒了自己,而后又使诸臣生出间隙,一下子人又走了多半,两千多兵马,确确实实足够杀进来将在场之人杀个干净了。
厅堂之内,除了义愤填膺之士,还有一些吓得惊慌无措的歌姬舞姬躲在角落。
这群可怜女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亦不敢踱步离去,唯有一个女子靠在柱子后面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看着期间荒诞的一幕。
赵樱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不断蠕动挣扎的兄长。
刘邦适时放开了捂着公子歇嘴巴的手。
“公子,人走了这么多,如何挡得住数千兵马?束手就擒吧。”刘邦脸上带着笑容。
“今日就算是死,吾亦不愿归于暴君所辖,更不会把诺大的功劳便宜给你这等小人,诸君不用顾我,只管杀之……”公子歇闭目开口。
人虽然走了一半多,府邸守不住了,可是在秦军冲进来之前,在场这些死士依旧有充足的时间把刘邦剁了,只要公子歇愿意坦然赴死。
“哈哈哈哈哈哈!”
刘邦闻声放声大笑!
“汝何故发笑!”公子歇闻声惊疑,喊杀之声渐起,到了这个地步,公子歇反而清楚,他已经没有逃走的空间了,因此却也不急。
无非就是同归于尽罢了。
“我笑赵国宗室从此苗裔断绝,鸡犬不留,再无香火供奉,宗庙也将付之一炬!”刘邦开口。
“赵政他敢!”公子歇闻言惊惧莫名。
“陛下有何不敢?陛下若是不敢,你一庶出旁支,安能窃居赵氏宗族之长,掌管宗庙香火供奉?”刘邦扭头发出呵斥。
公子歇闻之惊惧莫名!
是啊,秦王他有何不敢!
不是嫡系血脉杀光了,能轮得到自己?
公子歇闻言陷入了沉默,嗫嚅着嘴唇犹豫着迟迟不敢发号施令。
死和死是不一样的……
刘邦静静的听着庭院之内已经修建响起来的厮杀之声,心知卢绾已经带着两千多杂鱼杀进来了,公子歇不可能再逃跑了,因此放下了架在公子歇脖颈之上的长剑,面朝北方跪坐下来,开始整理起自己衣冠。
“刘邦,你又要作甚?”
有人开口发出呵斥,公子歇脖颈突然放松,因此有些愣神。
“公子既然刚烈,那我就以正衣冠,引颈受戮。”
“只是我本是沛县一斗鸡之徒,幸为主公赵泗赏识,因此才能够有今天,现在我的主人在北方,公子既然要杀我,就不可让我面朝南方而死!”
公子歇闻声,陷入了犹豫……
而一旁默默观看的赵樱,看着兄长的犹豫,也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叹息。
坏了!主公不会是公子歇的儿子吧!
“释我门下门客……”公子歇闻听刀兵之声渐近怅然开口。
“公子大义!”刘邦闻声感慨点了点头。
公子歇门下门客死士在催促之下纷纷四散而走。
放肯定是要放的,困兽犹斗的道理刘邦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让卢绾调过来的可不是正规军,而是隶臣以及劳役,看起来两千人很多,实际上是充数的,真要是必死之局,别看公子歇麾下愿意留下来决一死战的门客不多,但是还真有可能出什么岔子。
既然公子歇愿意开这个口,刘邦自然也会做这个顺水人情。
真要是两千正规军,刘邦还跟公子歇废什么话,他也压根用不着冒险行事,早就直截了当给公子歇拿下了。
见麾下门客四散而走,公子歇拔剑长叹:“事败非在于我,乃天命也!”
说罢横剑于颈,做出自刎姿态。
刘邦闻声心头一惊,只觉得心头一震,见公子歇打算自刎,却顾不了自己心头莫名的感觉来自于何处,连忙上前夺过长剑远远丢在一边,一把抱住公子歇将其压在身下。
“公子可不能死,再死赵国的宗室还有什么人供奉呢?”
纯粹就是扯淡,赵国的宗室关刘邦什么事,无非就是活捉的功劳很显然更大,你把活人送过去跟送一个脑袋回去意义是不一样的,杀不杀,那就是始皇帝的事了。
公子歇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站在一旁的赵樱见状也放松了准备冲上前去的动作,尔后轻声开口。
“兄乃宗室之后,还请君放开家兄,我自会管控好兄长。”赵樱上前轻声开口。
“这位是……”刘邦抬眼一看,一个颇为靓丽的身影跃入眼前,老流氓果然是颜控,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赵国宗室女,你身下压着的,正是家兄。”赵樱大方开口。
“那感情好,一并绑了!”刘邦闻言连忙摆手叫人。
此时公子歇的门客在公子歇的争取之下各自散去,最大的阻碍消失,卢绾已经带人杀入了近前。
“另外在仔细搜搜,我看这些个女子也像是宗室之后,切不能走脱一个!”刘邦眨了眨眼睛对卢绾发出暗示。
卢绾一看厅堂之内还有一些瑟缩着的使女歌姬舞姬,嘿嘿一笑心领神会,准备带着麾下的隶臣捉人。
“使女歌姬舞姬若是足下喜欢,我便做主一并送给足下,只是我和兄长毕竟是宗室之后,还请足下善待。”赵樱轻声开口。
“糊涂,现在都是我的了!”刘邦闻声混不吝的性格暴露。
对于黑冰台而言,有点小动作是无可厚非的,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是真正意义上的清澈,刘邦还算是比较能克制自己的,大财不贪,小财有度,碰线的不沾,已经是难得的做事之人。
抄家钱财需要清点不能动,使女歌姬舞姬始皇帝又不需要,刘邦当然得给黑冰台的兄弟们争取点福利。
“亡国之人,还讲什么仪度?”卢绾嘟囔了一句。
赵樱皱了皱眉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兄长叹了一口气。
“我家自于秦国上卿有旧。”赵樱开口,尽管兄长不怎么聪明,但是她还是想为兄长,也是为自己,同样是为赵国的宗室,争取一个较为体面的结局。
“姑娘是不知道什么是黑冰台?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莫说上卿。就是当今右相,也不能再黑冰台指手画脚!”刘邦哼了一声亲自拿起绳子准备对公子歇和赵樱五花大绑。
“那这个上卿是赵泗呢?”赵樱轻声开口。
刘邦一愣,手下的绳子忽的落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拿捏不住,转而若无其事的来到卢绾身旁用肩膀戳了戳。
“她说和主公有旧……”刘邦皱了皱眉头。
“这等造反大事,怎么还和主公扯上了?”卢绾闻声一脸震惊莫名,悄咪咪回头看了一眼。
“不能吧……”刘邦挠了挠头眉眼露出一丝深沉。
刘邦卢绾等人自然不知道赵泗的身世线索,更不知道赵泗的身份和赵国宗室居然有关联。
而始皇帝在这方面也只是嘱咐过王翦,指示王翦一旦天下乱起,优先平定赵国叛乱,逮捕活捉赵国宗室。
谁能想到,公子歇阴差阳错的招揽了刘邦曾经的老大哥张耳,而张耳又阴差阳错的找上了刘邦,让刘邦得以在叛乱发生之前平定了公子歇,让公子歇胎死腹中。
刘邦想当然的认为,自家主公和反贼扯上了关系。
“不对,我看他们分明在陷害忠良之士!”刘邦眼中一狠,心中暗暗揣摩。
“这种事情不能武断吧……”卢绾挠了挠头小声说道。
刘邦一想也是,自己作为属下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够多,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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