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到了什么程度?
好像赵泗这小子能够直接提前看到结果一般。
这是很夸张的一件事情,没有人能够永远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而赵泗是个例外,但是赵泗的问题也很显而易见。
思路太多太杂,有时候很容易分不清楚先后。
纵观这些年赵泗的成果,大秦的改变,看起来居功甚伟,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始皇帝乃至于李斯亲自捋清楚顺序以后事情才得以顺利展开。
能够永远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是一件好事,但也有弊端。
赵泗闻声,深有所感。
邹奉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后辈看待才能够如此苦口婆心了,实际上赵泗也能意识到问题,他向来都很听劝,每次抄答案都得左问右问,不是赵泗没主见,实在是怕不合时代引发弊端。
“受教了!”赵泗认真的点头。
“你心里有数即可,这些就不多说了。”邹奉摆了摆手。
“眼下天下事变,迁王陵令颁布以后,崔家覆灭,陛下又颁布下召规定六个月之内限期迁移,我人在齐地都已经听说了黑冰台的凶恶名声,其中以刘邦卢绾陈胜吴广名声最广,在琅琊一带甚至能止小儿夜啼,世人谓其为陛下鹰犬走狗,黑冰台已经声名狼藉,于天下所不容,这种事情你怎么看待?”邹奉开口问道。
“我只听说过拔剑让人畏惧的,却没听说过拔剑让人感到善良的。”赵泗摇了摇头。
邹奉闻声眉头微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他知道赵泗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赵泗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一点,二人出现了冲突,由此可见,赵泗也并非没有主见之人。
“这样的利器,如果没有束缚的话就太容易伤人了。”
“利器握在陛下手中,又何须钳制?”赵泗摇头笑了笑。
“我倒是没想到刘邦等人的名声就连先生您都有所耳闻了,但这也并不是我能够阻止的事情,与其说这些,眼下长公子即将归国,明日即入咸阳,陛下令我代为迎接,先生不若替我出出主意,该如何应对。”赵泗摊了摊手。
明天还得替始皇帝接人呢,实在是忙的要死。
至于黑冰台?
皇权机构,不杀人,拴链子,那不是傻子才干的事?
当然,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赵泗纯纯屁股歪了,毕竟他也是根正苗红的朝官。
和扶苏的第一次见面
邹奉怪异的看了一眼赵泗。
赵泗这小子真是一个怪胎。
你要说商鞅变法弄出来个黑冰台那是正常的,因为商鞅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高官厚禄了。
亦或者说籍籍无名之辈为了讨好始皇帝弄出来一个黑冰台也不奇怪,迎合上意能够更进一步。
可是赵泗不一样,这小子哪里都透露着奇怪。
你说他要变法名留青史吧,他百般推辞,将诺大的名声拱手让人。
你说他为了高官厚禄吧,这小子也完全不需要,他现在就是始皇帝最亲近的臣子,任谁都不能小看他三分。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却偏偏是他这个最没必要的家伙弄出来了黑冰台。
不过邹奉对此也没有多说,见赵泗岔开话题也不再细说。
“长公子温厚,只需要按礼迎接即可,不用过于亲近,也不要刻意疏远。”邹奉开口道。
赵泗点了点头,一切就按流程走呗。
因为胡亥之事,赵泗对于皇子这个群体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大秦尚未立储,始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赵泗的地位没必要掺和进来立储之事,一切看始皇帝意思就成。
有五谷园打底,不管是哪个皇子继位,都得给赵泗三分薄面,五谷丰登,就是赵泗的护身符。
真说句不好听的,赵泗要是真的对储君不喜,始皇帝还真得考虑一下赵泗的意见。
“况且始皇帝才五十出头罢了,有璞玉光环加持,只要始皇帝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三十年内扶苏都没有登基的希望,立储之事……没必要急着参与,就算要参与,也得把目光放到下一代不是~”赵泗心里嘀咕了一下心里拿定了主意。
邹奉也就才来到咸阳,赵泗第一时间登门拜访,一来是想咨询一下邹奉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是表示尊敬。
在大秦,能够让赵泗以长辈看待的人不多,邹奉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一同出海归来的船员之外,邹奉算是赵泗较为亲近之人了。
和邹奉寒暄过后,邹奉也主动带着赵泗认了认门,家中老小一同吃了个饭,直至夜幕降临,宵禁在即,赵泗才踩着点归家。
翌日,天蒙蒙亮,赵泗就在虞姬和一众使女的照顾之下起身。
眼下天气越来越冷了,眼瞅着大寒要降临,赵泗搓了搓有些发冷的脸呵出一口白气。
“取官服来……”
“有朝会?”虞姬点了点头吩咐使女开口问道。
“不是朝会,长公子今日归国,陛下令我迎接,对了,虞家已经上路,可有来信?走到哪里了?”赵泗摆了摆手。
“约莫再有十来天功夫也就到咸阳了。”提起来即将到来的家人,虞姬明显兴奋了许多。
正说着,一旁窝着的琥珀伸了个懒腰踩着猫步走了过来,撇了一眼虞姬,不动声色的从虞姬身边挤过去靠在赵泗腿边摇晃着尾巴。
“十来天……那快了。”赵泗点了点头给了琥珀一脚。
赵泗之前还觉得琥珀的行为奇怪,时间久了也算是看出来了,琥珀这大猫居然是在吃醋。
吃虞姬的醋?
这家伙越来越通人性了,但再怎么样也是老虎不是人。
不过琥珀很有分寸,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心机虎,平日里如此倒也有趣,反正这货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踹。
“从会稽走的时候我还担心少有归家之日呢,现在父亲就要来了,等到家人来了就会热闹许多了。”虞姬脸上带着笑容。
“是啊,用不了多久咸阳就会热闹起来了!”赵泗点了点头。
不光虞家,到时候天下各地的贵胄都会相继迁移到咸阳。
他们会为咸阳带来庞大的财富,为了在咸阳扎根,他们会疯狂消费,汉武帝施行迁茂陵令之后,关内直接多了一个茂陵豪族,就是对迁移过来疯狂撒币土财主的统称。
不过话说回来,虞家迁移是暗示过的事情。
不过该说不说,哪怕虞家再怎么配合,临时得知迁王陵令,紧急迁移,依旧需要变卖家产。
虞家是吴中望族,哪有那么多人能吃得下虞家的产业。
土地只能低价卖给官府,产业也得折价出售,财富缩水起码得有三分之一,这对于大家族来说绝对算得上伤筋动骨。
但是不管是虞姬还是虞家都没有在赵泗提起来过这件事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甚至虞家都没有给赵泗写信,只是在动身搬家的时候给虞姬写了一些家书,赵泗看过,就是一些家长里短,叙述一下家人之间的思念之情。
“夫婿想吃些甚么?”虞姬为赵泗整理好着装开口问道。
“不吃了,急着走,迎接长公子,我得提前去。”赵泗摆了摆手直接出发。
不仅得提前去,他还得亲自驾车出城相迎。
再怎么说这也是长公子,礼数不能丢了,他是代始皇帝迎接。
赵泗摆了摆手径自离去,琥珀瞄了一眼虞姬自顾自的随着赵泗的脚步而去,踩着小猫步颇为得意。
“你也在家!惊到长公子的责任我可担不起!”赵泗一脚将爬上车的琥珀给蹬了下去,送赵泗出门的虞姬见状笑得前仰后合。
琥珀倒是厚脸皮,被踹下车以后摇了摇尾巴跟没事虎一样踩着猫步从虞姬身边绕过去,打了个哈欠径自回足补觉去了。
老虎这玩意是夜行动物,不是想跟着赵泗出门,这会琥珀一般都是在呼呼大睡呢。
温存片刻,赵泗驱车出门。
劲马奔驰,踩在宽阔的街道之上,寒风顺着领口灌进赵泗的脖子里。
“这天气怪的……”赵泗挠了挠头。
这都第几年了……冬天还是这么冷。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代的冬天不说温暖如春也不能冷冽到这种程度,这是关中,又不是东北。
不过好在冷是冷了一些,但还没到天灾的地步,不会影响粮食长势。
得益于赵泗越来越出色的驾驶技术,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咸阳城外的官道。
出城十里,赵泗方才准备停车等候。
现在还是大早上,扶苏肯定是来不了,赵泗得在这里等大半天。
停车以后,随行的家中隶臣匍匐在车架一旁,露出脊背以身作阶让赵泗下车。
赵泗说过很多次,但是不管用,也就入乡随俗了。
正了正衣冠,赵泗站在车架一旁,寒风之下,静静等候长公子扶苏的到来。
赵泗已经做好了等待许久的准备,然而让赵泗没想到的是……
他才刚刚在这里等了约莫两刻钟,便见一人一骑踏着寒风自官道而来。
“可是赵卿?”
赵泗正纳闷这大冷天官道之上还有单人单骑来者已经到了近前。
“可是赵卿?”已经三十多岁人至中年的扶苏看着面前站在四驾之车一旁等候的赵泗脸上带着笑容开口问道。
“长公子?”赵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赵泗和扶苏,并未谋面过。
但是说实话,扶苏不难辨认,赵泗和始皇帝相处的时间很久,而扶苏又是始皇帝的儿子。
父子二人,还是有许多面貌相似之处。
只不过相比较于身高两米多,颇为雄壮威武的始皇帝,扶苏的身高只有一米八多,同时面相之上多了几分温厚。
赵泗在打量扶苏的时候,扶苏同时也在打量着赵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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