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泗需要水分缓慢蒸发自然析出的结晶,而且晒盐法也更加节省,无非是比较看天罢了。
“不过大规模制盐恐怕不管是晒盐法和煮盐法都得齐头并进,否则太靠天吃饭,至于煮盐,蜂窝煤好像可以代替木柴木炭!”赵泗心中暗想。
古代对于煤炭利用率极低,偏偏古代对于煤炭开采不多,尤其是先秦时代,露天富矿更是不在少数,制成蜂窝煤煮盐远比使用木柴木炭成本更低。
现代知识产生了微妙的联动!
“看样子蜂窝煤也得提上日程。”赵泗开口讲到。
这个时代露天富矿海了去了,煤炭成本十分廉价,蜂窝煤以及煤炭使用普及以后,势必会取代木柴木炭。
至于空气污染?我都穿越了你还跟我讲环境保护?
因为制造饮水池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还要夯土,故而短时间内不能完成。
夯土一次都未必够,估计得来回夯好几次,再用水浸润,然后继续夯。
不夯土水倒进去一会就变成烂泥坑了,还晒个锤子的盐。
池子要大,还要浅,尽量保证最大的日照面积,这样晒盐才快。
转眼天色已经黑了,几个水池子才刚刚挖好夯了一遍土。
后面还得来回夯几次,这玩意急不来,晒干,浸水,夯土,再晒干,再浸水,再接着夯。
没办法,不夯土盐水全浸下去了。
“要不说沿海地区适合晒盐法……”赵泗挠了挠头。
他忽略掉了一个问题,沿海地区经过千百年海水浸润,本来盐碱地都很多。
有些地方太阳一晒地一干上面结出来板盐都是正常情况。
关中地区的土地还是比较肥沃的,这盐水浸下去上不来,过程中损耗就会变得非常多。
不过好在是做实验,损耗多一点无所谓。
夜色渐晚,也没办法继续施工,赵泗也困的早,早早打道回府睡觉。
倒是王离心中对于赵泗制盐有些思索,有心想要问问父亲王贲,又怕一句不合就挨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连夜回去问一下大父王翦。
现在王翦早已经不居住在咸阳了,随着王翦伐楚功成以后,极度接近功成隐退状态,随着最近身子骨大不如前,也辞去了身上的官职。
总之王翦也不想干了干不下去了,始皇帝估摸着也不想留了。
哥俩客套一下,王翦也就回乡下养老去了。
好在,蓝田大营本就不在咸阳城中,王离一路拍马赶路倒也比较快。
经过路途中重重身份查验以后,王离回到家中,由家中奴仆引着来到王翦的屋子里面。
王翦正抱着一个小黑狗靠在炭炉前烤火。
因为身体原因,王翦十分怕冷,哪怕现在已经开春许久,天气已经算不上寒冷,但是王翦晚上也还是喜欢烤烤炭火再睡。
“这天气还冷么?”王离揪着小黑狗的脖子扔到地上,然后跪坐在一旁隔着兽皮给王翦的小腿按摩。
“人老咯,身子热的慢。”王翦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
王翦是坐在玉质的胡凳之上。
这是王翦众多战利品之一,以往不曾正眼看过的东西,现在却整天陪在王翦身边。
王翦的腿不好,跪坐已经跪坐不下去了。
跪坐作为这个时代的正式坐姿,其实是一件比较吃力的事情。
《韩子》有提过。
晋平公与唐彦坐而出,叔向入,公曳一足。叔向问之,公曰:‘吾待唐子,腓痛足痹而不敢伸。’
可见正坐十分累人。
而辅助跪坐的坐具也就自然而然的诞生。
坐具一般有两种,一种是隐入屁股下面的小马扎。
另一种是凭几,双腿隐入凭几之下,双肘或手支撑发力,进一步减少双腿压力。
而王翦的双腿,哪怕跪坐的时候用上坐具也不长久。
现在只能蹲坐在胡凳之上,或者躺在床上。
王翦拍了拍跪坐在一旁的王离的脑袋眯着眼睛缓缓开口。
“何故星夜而返?”
王离一边给爷爷揉腿一边说道:“心中有惑,友人让我回家问一问大父。”
王翦沉默,许久之后才示意王离继续讲下去。
王离赶紧将今日之事仔细向王翦一一叙说。
从赵泗炮制各种各样的工具,直到点石成金一般一样把不能吃的卤盐变成上等的青盐。
到赵泗猜出王离想法,让王离问一问家中大父。
王翦老神自在的眯着眼睛,连眼皮子都没有睁开。
“不能碰,不能碰……”
王翦拍了拍王离的脑袋。
“咱们家不缺钱。”
王家需要朋友
“回去告诉你父亲,将此事上书一封,急奏陛下。”王翦开口说道。
制盐之事事关重大,王翦人老成精,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相比较之下,大巡天下反而可以暂且放下。
当然,王翦也可以选择置之不理,按部就班的上奏朝廷,经由朝廷自行度量是否急奏始皇帝驾撵。
王翦选择卖赵泗一个好。
王翦虽然人在老家,但是消息灵通,对于赵泗也略有耳闻,而且王离中间还宴请过几次赵泗,提出过要将家中舞姬赠于赵泗,不过被赵泗回绝。
王翦能够看得出来,如果不出什么特殊情况,赵泗未来的进步空间很大。
和自家孙子同龄的赵泗,太过于根正苗红。
先是孩童时期信奉王命出海寻仙。
尔后被徐福哄骗海外意图自立,赵泗毅然夺船出海不负王命归秦。
大义加身,就算赵泗没有什么功劳,未来的发展前景也很大。
也就是赵泗籍贯不清,要是籍贯再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那未来可以说是不可限量。
王家,到了如今的地步已经不需要什么功劳了。
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王翦,王翦年轻的时候得罪了很多人,和始皇帝的关系也一度僵硬。
如今,王家需要的是朋友。
“大父腿还痛么?”既然王翦已经决策,王离也就不再多想。
王翦动了动自己的腿,小腿麻木,动弹起来十分吃力,稍有不对刺痛感便会袭来,只得摇了摇头。
“还成……”王翦低头看向自己麻木的裹在兽皮下的小腿。
昔年征战天下,为王先驱,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天气稍有不对,连站立行走都颇为艰难。
“我给大父泡脚,暖一暖身子!”跪坐在一旁的王离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这会才想起来?”王翦哼了一声,王离挠了挠头屁颠屁颠的去给王翦打水。
看着自家孙子呆头呆脑的背影,蹲坐在胡凳上的王翦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王离这孩子,确实天性愚钝。
但是为人不争,不怒,憨厚,纯善,相比较于王贲少了几分脾性,但是却是难得能守家的孩子。
王贲,不止王离一个孩子。
王离也不是唯一的嫡子。
王离在所有嫡子里面也绝不是最出色的那个。
只不过王离年龄最长,是嫡长子,虽然王贲不喜,但是有王翦压着,王离地位固若金汤。
王贲不喜王离,王翦却极爱王离。
王离这孩子听话,憨厚,老实,也无甚大志。
王贲有一定天资又如何?比不上蒙恬蒙毅两兄弟在王前亲近,关系又势同水火。
王贲又做不到力压群雄独一无二!
更何况王家也不需要第二个能力压群雄之人。
王贲总是骂王离不争气,却不知道王翦已经不知道给王贲擦了多少次屁股,若不是王翦老成持重,多次退让,主动修复关系,王贲早就在群臣之中被孤立开来。
王离屁颠屁颠的打好热水,过来为王翦脱去鞋子袜子,将王翦的脚放在水盆之中。
王翦看着面前一幕忽而感伤。
许多年前,蹲在这给自己洗脚的王离还是个小毛孩子,如今却已经成了能够持家的大小伙。
“王家,以后还得靠你啊……”王翦声音意味而又悠长。
“啊?”
“不是还有我爹嘛……”
夜色之中,爷孙的声音若隐若现……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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