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你们大师姐所说。”承凛遥扬着嘴角解释:“这青苔镇能处理尸体的人只有李武一个,包子铺夫妇忙碌于生意,不会有时间将尸骨送去乱葬岗,也没时间物色受害者。”
“只有这李武时常帮镇上屠夫处理一些骨头,也不怎么同他人联系,他有最合理、最不会被怀疑的身份来干这事。”
“原来如此。”秦十了然点头。
白启带着另外几名认剑峰弟子追踪李武的下落去了,剩下的人则一同前往破庙。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那不是天道的指引吗?什么瞎掰什么推测?”谬音阁弟子不解其意的问。
“噗。”秦十笑起来解释道:“那是大师姐本命键的能力,根本不是什么天道,都是大师姐伪造的。”
谬音阁弟子听完后对别雨的崇拜更甚,他们围着别雨,询问一些问题,仿佛别雨是他们也是他们的大师姐那般。
唯独蒋长安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表情凝重、不安,没有卓莺的线索令他的心情万分焦虑。
如今听着前面热切、兴奋的讨论声,蒋长安更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卓莺师妹如今生死不明,你们怎么还有心情打闹的?”
被蒋长安这一吼,谬音阁几名弟子灰溜溜的跑回了蒋长安身边。
别雨挑挑眉,没说话,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中觉得蒋长安像个脑缠。
一众人来到破庙,邵子石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你们处理好了?”邵子石毫不顾忌形象的坐在破庙边,抱着他的胸包和一个破碗。
“你在这儿做什么?”秦十冷冷的问。
邵子石没有及时告诉他们人肉包子的事儿,害得他们吃进了两口那包子,如今回忆起那滑腻的触感,秦十都万分想吐。
邵子石不甚在意的回答:“我如今只是个叫花子,叫花子出现在一个地方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看有没有垃圾让我捡走。”
“这破庙也不是你们的地盘,我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你们还能赶我走?”邵子石冷冷地说:“你们这些仙长不就是这样自诩清高吗?”
秦十忍无可忍的回答:“别忘了你曾经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曾经是。”邵子石重复了一遍,他闭上眼不再搭理众人。
没过多久,白启等人回来了。
白启的表情凝重,身后几位认剑峰弟子的表情也不算好看,他们的表情像是受到惊吓过后的萎靡。
“怎么了,大师兄?”承凛遥发声询问。
白启回答:“我们没有找到李武。”
李武知晓他们在寻找失踪人口后定会逃跑,这倒在承凛遥等人的意料之中,可若只是找不到李武,白启定不会是这般凝重的表情。
“还发生了什么?”
白启沉默半秒后说:“唐一在乱葬岗下方的水洼中找到了李武的尸体……从那尸体的状况来看,恐怕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白启的话让周围的气氛迅速冷凝下来。
承凛遥张了张嘴:“……你的意思是,我们昨天遇到的李武,根本就不是李武?”
白启沉重的点头。
他们或许解决了镇民失踪的问题,但却牵涉出了更多问题。
而他们对这些东西,目前一无所知。
昨日的李武、调换的石像、那充满煞气的邪祟。
“我们先进庙里。”白启说。
当他们走进这破庙,昨日被别雨用剑气削成粉末的石塑菩萨再度稳稳的落座在那莲花坐台上,仿佛昨晚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些事儿一般。
只是今日出现在莲花坐台上的是那文殊菩萨,镇民口中那被修缮过的文殊菩萨。文殊菩萨上的灰尘被擦拭干净,脸部的轮廓也因修缮变得清晰可见。
或许是他们卷入了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事件,也可能是因为卓莺目前仍生死不明。众人都没有先前那般活络,他们安静的等待夜幕降临。
在漫长无言的等待过后,落日的余晖笼罩在这片荒芜的大地。
文殊菩萨下方传来机关发动的声音,伴随着闷响般的轰鸣,石像转动着下沉到莲花坐台下方,他们清楚地看见莲花坐台的凹陷处有一枚机关。
白启伸手按下机关,莲花坐台前的地砖移开,露出一条黢黑,通往深处的暗道。
白启举起火把率先下去,别雨等人便跟在他身后,邵子石也跟在众修士身后走了下去。
谬音阁弟子不满的瞪了眼邵子石:“你跟着来干什么?要是有危险我们可不会护着你。”
邵子石阴郁的看着谬音阁弟子,他张张嘴,本想像从前那般吐出跋扈的话语,却又最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他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坠在后方。
本来他们以为这只是个不大的密室,没想到这下面比他们想的还要大得多。当他们踏入这洞窟,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湿冷席卷了他们全身。
他们顺着台阶走到最下层。
这是一个天然洞窟,乳白的钟乳石锥在这阴暗的洞窟中自由生长,白启循着洞窟中的呼吸声找到了青苔镇的失踪人口。
但遗憾的是,有两人瘫倒在地上,脸色青灰,显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他们的尸体没有腐烂、坏死,这都归功于洞穴中的刺骨寒温。
还活着的几人看见白启,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啜泣起来,他们知道,自己得救了。
蒋长安绕着这洞窟找了一圈,没有卓莺,仍然没有卓莺!
但他在地上找到了半边摔碎了的玉佩,这玉佩的纹路分明就是他们谬音阁的标志!
卓莺师妹来过这儿!
认剑峰弟子们从锦囊中取出保暖的布料盖在这些瑟瑟发抖的镇民身上,蒋长安握着那半块玉佩匆匆走过来。
“拥有这玉佩的姑娘在哪儿?”蒋长安抓住一镇民的肩膀逼问。
“那姑娘。”镇民显然对卓莺有印象,他回忆起来,脸色变得恐惧。
他指着前面诡异、空出来一片、没有被任何钟乳石覆盖的区域。
“……就在那消失了。”
别雨皱着眉,她抱着键盘走向这片空地,她刚才便觉得这空地有几分不对了,不仅是因为唯独这片区域没有被钟乳石覆盖。
而是这块空地非常突兀,她踩在脚下地面的纹路不像是自然生成,更像是某种雕刻后的产物。
就好像、这块地本不属于这。
别雨在心中喊:“系统。”
系统下意识回答:“没有灵感检定那种东西。”
别雨:“。”
“你能检查出这块地来自什么地方吗?”
系统:“正在为您分析,请稍后。”
蒋长安皱起眉,他继续追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那镇民被蒋长安的气势吓到,他吞咽了下口水才继续说:“就、就是那样,突然消失了。”
那女仙长也是好心来帮他们,他们本以为那仙长能带着他们离开这儿,却没想到那仙长站在那块地上突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消失的?”蒋长安红着眼眶逼问。
“——这样消失的。”属于邵子石阴沉的声音响起,邵子石面露疯狂和复仇的快意。
“小师妹!!”“大师姐!”“别师姐?!”
与此同时,别雨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意识。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想法是,我靠?人不可能一直这般倒霉吧?
别雨是在一阵颠簸与摇晃中醒来的, 她的眼睛酸涩难耐,脑子混沌疼痛,像是被一万匹马来回踩过一般。
随着又一下颠簸, 别雨的额头撞在木梁上,这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的记忆开始回笼, 并迅速定格到最后一幕。
邵子石疯狂的表情和复仇的快意, 那癫公阴了自己一把。
她当即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便是现在。
别雨坐直身体,她环顾四周,她意识到颠簸源于她正处于一顶轿子中。
她低头, 穿在身上的玉色衣服被换成了一件大红色,绣着金色暗纹的长裙。
别雨嘴角一抽,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婚服?
这种醒来在婚轿上的桥段,一般只有古早言情先婚后爱文才会有。她不会又穿了吧?草拟吗别——
别雨在脑中慌张的呼唤系统。
“系统?”
“我在。”
“我这是犯啥事了吗咋的?我怎么会在婚轿上?”
栖息于别雨脑子中的系统把这件事看的真真切切:“那破庙是一座传送的阵法, 会替换的神像是转送轴标, 邵子石开启了法阵把你传送到这儿。”
别雨松了口气,安然的靠在枕头上。
只要不是突然穿进先婚后爱文里,什么都好说……
“对了?我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
别雨顺手撩开帘子一角,入目的景色令别雨瞪大双眼。
昏红的圆月下, 散发着鬼气的城市热闹非凡、燃烧着绿色磷火的灯笼、街道上形状诡异的‘人形’, 在耳边响起、来自于阴影下的凝视,细微又荒诞的谈论声, 听不清是什么。
晃动的灯笼投下的光芒中疑似藏着无数人影、他们在尖叫徒劳的师徒逃脱, 又或是正笨重又荒诞的起舞。
而这些都不是让别雨最为震惊的画面,这座城市是颠倒的, 这完全不符合别雨的罗辑思维和常识。
系统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为这座颠倒城市做了最好的介绍。
“鬼城应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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