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子人长得讨喜,嘴巴更是利索,没来几日,各处帐内消息便已经知晓地七七八八。这会儿听自家殿下问起,几乎张嘴便道:
“回殿下,据奴才所知,自那日起,大阿哥白日里几乎未曾走出过营帐。不过也不只大阿哥如此,这几日四处戒严,连那群惯爱四处串门子邀客的蒙古人都少了许多,奴才这一路走来瞧着也是怪冷清的。”
虽不知自家殿下何意,然涉及皇子龙孙,还是占着长字的大阿哥,小夏子虽出口伶俐,然到嘴边的话可以说得上圆滑谨慎极了。
好在胤礽只轻点了点头,便没再多问什么。
随后数日,众人很快发觉,原本可以说患难与共的两兄弟经此一事感情非但没有更近一步,反倒瞧着愈发疏淡了许多。尤其大阿哥这头,连早前偶尔的互怼也没了兴致,只礼节之上倒也不曾有失。
然也只得如此罢了。
见此情景,众人心下各有思量,然鉴于龙椅上那位至今未曾有过丝毫表示,众位大臣也只得选择性地蒙上眼睛。
又一日,晴空万里无云。
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为首之人身下赤红色骏马高高跃起,撘箭引弦瞄准一气呵成,伴随着耳边极速地破空之声,很快便有侍卫拖来一头满身遍是黑色横纹的巨虎。
那畜生已有半人来高,浑身毛皮油光发亮,俨然已至壮年。而眼前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亦或额头之上,不断喷涌而出的鲜血,依旧直直挺立着的箭失,无一不表明对方乃是被一箭射入头骨所致。
片刻沉寂过后,巨大的欢呼之声如排山倒海般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陛下万岁!”
“天可汗果真勇武不凡!”几位跟随半驾的蒙古台吉同样忍不住抚掌赞道。
这般难得的精准与力道,连一侧的胤礽都眼前一亮。至于另一侧胤禔,看着自家阿玛,目光更是亮的惊人。无意间对上那双无比炽热的目光,胤礽两人皆是一愣,很快又各自移开目光。
伴随着阵阵叫好声,身后几位蒙古王爷暗自对视一眼,出了这等大事,按理来说不论为安危计,亦或宽缅京城内外臣子之心。圣驾合该早日启程归京才是,然而如今………
看着眼前同那日一般无二的场地,诺大的桐树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那日残留下来灰褐色斑状血迹。
众人不由眼皮子一跳。
也是了,眼前这位年幼登基,处处受制的年轻帝王,不早前八年前,便已露出了铮铮獠牙……
“众卿无需顾忌朕,既然来了,需得好生畅快一番,方才不需此行。”
面对四面八方的恭维之声,只听高高昂起的骏马之上,年过而立的帝王如是道。
同方才那一刹的凛然含威不同,此时的康熙帝,面上尚还带着些许笑意。转身间眸光好似无意间扫过周围,一众将领登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随着为首之人一声令下,数匹骏马飞一般朝着密林奔涌而去。
哪怕已经瞧过许多次,身侧的胤礽依旧叹为观止。
威以慑之,宽以慰之,汗阿玛,当真是将张驰二字用到了极致。还好,孤是汗阿玛的儿子,而非敌人。
这一刻,胤礽心下莫名闪过一丝庆幸。而另一侧的胤禔,早已经在号角吹下的一瞬间,提着弓箭飞奔而去。
“难得出来,保成怎的不去松快一番,随着朕有何得趣?”
又是一箭射出,估摸着附近已无多少猛兽,康熙这才将手中弓箭递给一旁侍卫。转而对着一旁的胤礽道。
话虽如此,亲近之人不难听出对方口中的愉悦之意。显然对于自家儿子率先操心自个儿安慰之事颇为慰帖。
“怎的,汗阿玛难道还不许儿臣躲懒不成?”少年轻快的声音传来,对于老父亲的脉络,胤礽心下早已透亮。这会儿更是眼中更是溢出几分笑意,慢斯条理地纵着马儿,时刻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
“汗阿玛行行好,就当体谅儿臣这几日辛苦………”
接连做了几日夜猫子,胤礽此时面上求饶之意丝毫不做假,康熙一瞬间还真以为是他这段时日对保成“期望”太过,使得儿子压力过重。
然而看着眼前这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又想到今早镜中隐隐约约瞧见的青黑,康熙爷难得沉默了片刻。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胤礽“………”
好吧,他这面色,好像确实没甚说服力。
回程路上,父子两人一路谈笑,这些时日因着准葛尔生下的那些个郁气,这会儿早已没了踪影。
至于堂堂太子,空手而归是否有失颜面,见识过对方那惊鸿一剑,都不会在这时怡笑大方。更遑论圣意在此,哪怕胤礽当真是个庸碌无能之辈,众人这会儿只会交口一致地夸赞太子仁孝。
为扫早日阴霾,更是为了在圣上面前表现,此次围猎同胤礽这般悠哉而过的近乎没有,众人几乎牟足了劲儿。晚宴之际,篝火通明的空地之上,众人围聚一堂,一眼望去光是成人高的棕熊便有数头之多。
胤禔尤甚,虽还不到只手猎熊的地步,然这会儿身下成堆的野狼,狍子,尤其脚下那只明显即将步入壮年的白斑虎,于十来岁的少年来讲,着实令人侧目。
儿子如此有为,自来奉行“狼爸”教育的康熙心下自是快慰,照例奖励过众人后,玄即将腰间常配着的玄铁短刀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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