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美其名曰“看中”二字。”
“殿下今日可还是要习剑?”
寅时初,天边初初透过些许微光,胤礽在宫人的服侍下收拾妥当,刚走出正殿便见一袭玄衣的赫舍里纶布已然早早在殿外等着了。
“不了!”拨弄着腰间的玉饰,胤礽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昨儿汗阿玛瞧着精神似是有些不好,虽有太医过来瞧过,可孤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
想到昨夜汗阿玛止不住疲惫的脸色,胤礽忍不住眉心微皱了皱。
本以为这两月以来经过朝廷全力赈灾,地震所带来的动乱总算开始安稳了下来。然而谁成想还不等众人喘口气儿,平阳等地便传来消息:
时疫,还是传染性不弱的时疫。好在现下已然入了冬,少了那些个蚊虫鼠类,总还不至于闹到全然无法收拾自己的地步。
纵使如此,御书房灯火熄地却是愈发晚了。
胤礽也曾私下里问过青玉,可有法子解决此事。
“嗯……怎么说呢?”识海中,青玉背过三头身的小身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以前好像说过吧,我主人他超级厉害,剑术,丹术在整个澜沧界都是首屈一指的。”
“所以……”观对方神态,胤礽心下已经有了不详的预告。
“咳咳……所以……”青玉一双大眼睛止不住四处乱瞄:“所以青玉我自然也就不用浪费时间去学这个了……”
“小胤礽你是不知晓,那些见鬼的医术丹方有多无聊!”
话虽如此,在对面小胤礽满是无语的目光下,青玉声音愈发地弱了下来。
回过神来,几人已经到了膳堂。
入冬以来,紫禁城越发寒凉了起来,晨起之间不免带着些许潮意。这几日宫中不时有人着了风寒,桂嬷嬷生怕自家小主子也跟着生了症候,每每前一晚都要将羊肉,山药,萝卜黄芪等诸多食材提前放入特制的砂锅之中。
煨了半宿的羊汤汁水奶白,鲜香浓郁。接过嬷嬷递来的汤盅,氤氲的热气很快扑面而来,胤礽这才注意到一旁正小口喝着汤的纶布,此时袖口处已然沾了些许潮湿,想必在外等的时辰并不算短。
这都几日了,这人,未免也太见外了些。搁下手中的汤匙,胤礽忍不住轻吐了口气。
赫舍里乌图尔治下不严,削爵罢官已是板上钉钉,胤礽并不知外祖家究竟抱着怎么样的心思,才会想让表哥走他这边的路子。但没能达成目的,这会儿回去,对方显然是不大好过的。
也是想到这里,胤礽才以“陪练”的名义将人留了下来。只没想到的是,对方还真就每日早早等在外头………
又一次,太子殿下对自家外祖教孩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用过早膳,胤礽到达乾清宫已是晨光微曦。康熙这会儿刚从大朝上回来,连头上繁复的朝服尚还未来的及换下,手上便已经习惯性地拿起了折子。
看清对方面上的疲惫之色,胤礽忍不住上前,一双小手在对方额头上轻轻按压着。
很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感袭来,御案之上,玄烨忍不住发出一声微不可见喟叹。不过到底不忍自家儿子辛苦,很快便伸手将人拉到了身前:
“这些待会儿交于宫人做便是了!对了,保成今日怎的来的这般早?”
“汗阿玛,昨日章院正也说了,您要多休息才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胤礽抿了抿唇,清冷冷地目光定定地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
左手在儿子脑袋上轻揉了揉,康熙右手侧的奏折却并未落下,而是轻笑一声,浑厚的声音同往日一般无二:
“太医院那些人保成还不晓得吗?常日里倘有三分症候出口便已然加了七分。”
“再者,朕身子如何,自个儿还不清楚吗?”
轻呷了一口热茶,康熙面上自信满满。一旁的胤礽心下虽有些担忧,但见对方这般信誓旦旦,又想到自家阿玛自小熟读医书,想必知晓得总比自个儿多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胤礽回去后不过一晚,乾清宫便传来了万岁爷病重的消息。
胤礽过来时,诺大的乾清宫已然围满了人。正殿外,以佟佳贵妃为首的一众宫妃皆是衣着简素,连鬓发间常带着的首饰也素净了许多。
“近来天气骤寒,尤其夜间本就湿寒极重,万岁爷这些时日又操劳太过………”
“咳咳……”
斜靠在榻前,康熙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老太医的话尚在耳边,瞧着眼前难得皱着一张脸的儿子,又想到早前的笃定,康熙爷一张老脸难得有些烧着了片刻。
许是当真操劳太过,康熙这一病便是半月之久。连久居深宫,不问世事的太皇太后都给惊动了。
“玄烨,哀家早前便同你说过。任何事情莫要急躁,这日后还长着呢!江山也好,大业也罢,那都是只有留到最后之人才有资格享有的东西………”
时隔多年,已经御极数十载的康熙爷在一次体会到了自家老祖宗的谆谆教诲。
“孙儿知晓,此次乃孙儿过于不小心之故。”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仁儿,康熙爷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自持身子康健,素来鲜少生下症候,有些地方确实失了原有的谨慎。
不知想到什么,康熙眸色微沉了片刻。
见对方心下有数,太皇太后便没有多留。胤礽过来时,正好便见了自家汗阿玛满脸晦涩,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沉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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