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要走,楚栩云心下着急,干脆紧紧抱住他。
“郁逞,别走。”
郁逞果然不再动了。
楚栩云抬眼看向他,脸上烫得厉害,“郁逞,我想双修。”
他说出来了,还是说出来了。
郁逞会拒绝他吗?
要是拒绝他,他以后再也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了。
郁逞垂眸看向他,稍显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墨发,一路向下,扣住了楚栩云的腰际,“现在双修的话,可能会有点痛,你能忍一下么。”
楚栩云愣了愣,“嗯?”
他还没想明白郁逞的意思,整个人已然被郁逞打横抱起,扔进了软榻深处。
衣衫褪去,灼烫火辣的呼吸在耳畔喷洒,楚栩云第一次发觉原来郁逞的力气这样大,摁住他的时候竟然不用法力无法挣脱。
“等、等一下……”
楚栩云本想先亲昵一番,可郁逞已经毫不犹豫地吻住他的唇,将他未尽之语尽数封住。
被亲得晕头转向之际,楚栩云几乎连自己身处何地都忘却了,耳边倏然传来郁逞的声音,极轻极淡,仿佛一道叹息。
“阿栩,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身下力道忽然加重,楚栩云眼眸微睁,颤抖着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遏制自己不要发出不像样的声音。
“我也曾想过,要是把你锁起来,让你只能看到我,或许只有如此我才能安心。”
他每说一句,都比上一句要更加用力。
楚栩云终于明白为何郁逞会说可能有点疼。
“可是我该怎么办,就算把你锁起来,我仍不会安心。”
郁逞轻轻抵在楚栩云被薄汗浸湿的额头上,眸光沉沉,“因为我自知本就低贱进尘泥,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你,就算我不是魔修,我也配不得站在你左右。”
成亲以来,与楚栩云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无比珍惜。
像是冬日的残雪偶然窥见了春色,明知下一刻就会融化在那阳光里,却贪婪不足地安然享受着片刻的暖意。
他爱楚栩云。
可永远无法确定楚栩云爱不爱他。
小偷偷到一只爱猫,即便猫很亲昵地依偎自己,仍然会无时不刻担心猫会离开,因为猫本就不属于他。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不该强行把楚栩云掳回魔宫。
“不是的……”楚栩云刚想说些什么反驳他的话,郁逞的动作却让他的声音变了调,连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我恨这样的自己,懦弱,狭隘,不自量力,连变回凡人守候你的勇气也没有。”
一滴滚烫的泪坠落在楚栩云脸侧,楚栩云错愕地怔在原地。
“阿栩,我该怎么办才好?”
郁逞眼眶红透,却仍扬起唇角对楚栩云笑了笑,
“你告诉我,我会听你的,我什么都会听你的。”
楚栩云沉默地望着他,良久,他低声道,“好。我要你从今天起,不许再听我的话。”
郁逞怔忡地看着他,楚栩云认真地道,“我现在叫你从我身上滚下去。”
“什么?”郁逞不明所以地愣住,眼泪还挂在睫羽上。
“滚下去。”楚栩云做出自己最凶的表情,“快点。”
郁逞心口抽痛,刚要乖乖下去,又被楚栩云一把搂住颈子带了回来。
“都说了不要听我的!”
楚栩云这次真的生气了。
郁逞似乎有些明白了楚栩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好,我不听你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楚栩云真正发火的样子,实话说,他有点害怕。
“你这样不还是听我的?”楚栩云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唇,脑海思索片刻,忽然道,“既然你喜欢听我的,那我现在要去找怜洲,你送我去。”
郁逞:“……不行。”
“我想去,你必须送我。”楚栩云慢慢找到了诀窍,作势从床上爬起来要穿衣服,“倘若你不肯送我,那我自己去。”
衣服刚穿一半,就被郁逞硬生生摁回了床上。
“唯独此事不可,我做不到。”郁逞掐住他的脸吻上来,近乎祈求般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这个,好不好?”
楚栩云推开他,轻吸了一口气,“那好,我要跟怜洲成亲。”
郁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郁逞攥住楚栩云的手腕,高高举过他的头顶,按在枕头上,他直勾勾地盯着楚栩云,几乎将牙咬碎,“不可能,阿栩,收回这句话。”
“我,要,跟,怜洲,成亲!”
“……”
那一夜,在楚栩云的回忆里,是一个分外难忘的不眠之夜。
飞升大道
直至天色露白, 一抹熹微晨光照入窗子。
楚栩云瘫软在床上,竭力平复紊乱的呼吸,双眼出神地盯着头顶的床幔。
郁逞……好厉害。
一夜没睡, 幸好他现在恢复法力,不然此时估计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行了, 他们再这样双修下去,他要飞升了。
耳边传来窸窣声响, 他偏头看去, 郁逞竟然已经开始穿戴衣服。
“郁逞……你要去哪?”他软绵绵地喊了一声,连自己都没察觉声音何时变得腻人起来。
郁逞回头看他一眼, 低声道,“你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楚栩云把软被抻到胸口,小心地说,“我之前说的话不是真的。”
他只是想让郁逞胆大一些, 不要总是听他的话。
郁逞动作微顿,忽而俯下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定定地望着楚栩云的眼睛, “我知道, 不过以后还是别说了, 我实在难受。”
听到那些话, 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喘不上气, 总有一种忍不住想把阿栩的嘴给堵上的冲动。
楚栩云讪讪道, “还是要说的,直到你不再听我的话为止。”
郁逞:“……”
他伸手轻轻掐住楚栩云的脸, 眸光渐沉,“我说不许说了,记住了?”
楚栩云心满意足地轻轻点头,“这样才对,我记住啦。”
郁逞被他硬生生气笑几分,他家阿栩比任何人都奇怪,不吃软的,偏爱吃硬的。
“对了,”郁逞忽地想起一件事,他先前忘记问,此时才想起来,“你跟谈墨究竟打了什么赌?”
“那不是赌约,是朋友之间的约定。”楚栩云认真纠正。
爹娘要知道他在外面打赌会生气的。
郁逞无奈地笑了笑,像哄孩子般轻声问,“好,那你们约定了什么?”
楚栩云望着他的身影,低声道,“我跟他约定,如果杀了李焚鹤,我就再也不喜欢你,倘若你没有杀李焚鹤,日后要好好跟你当朋友。”
话音落下,郁逞只觉好笑,“阿栩,他不会跟我做朋友,魔修之间岂有半分真情,堕魔之后已经算不得人了,不过都是表面情谊。”
就连他也一样,堕魔之后他们都不再是普通人,若非他幼时有楚栩云曾传授过些许法术,可以抑制自己不生出邪念,兴许早已和其他魔修没什么区别。
“可是他说喜欢你。”楚栩云摇了摇头,低声道,“懂得喜欢,又怎会是无情无心之人?”
郁逞虽不认同他的话,却还是淡淡道,“大概吧,我也并不了解他,阿栩何故想要他跟我做朋友?”
闻言,楚栩云小声嘟哝,“我以为你会想要朋友的。”
郁逞倏忽怔滞了瞬,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在太清宗时的场景。
那时他被宗门弟子排挤,常常做什么事都独来独往,孑然一身,即便嘴上说自己不觉孤独,可事实上,偶尔还是渴盼有人能陪自己说说话。
不过那都是很久远的少年往事,他都快忘却了那时的心情。
阿栩怎会以为他需要朋友,难道是他给了阿栩什么错觉,才让阿栩觉得他看起来很孤独?
“多谢阿栩为我着想。”郁逞笑了声,从床榻上起身,“不过谈墨与我大抵是做不了朋友的,我也不需要朋友。”
他现在心中郁结难安,最需要的是出门找个不顺眼的魔修杀一杀。
楚栩云抿了抿唇,只好缩进被窝里。
他也有想问的事,但是又问不出口,他想知道自己偷看的那本郁逞亲自写的书里,郁逞写了数十页的那位朋友是谁?
他本来还以为会是谈墨呢。
原来……不是啊。
郁逞穿戴好衣物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刚踏出殿门,却见不远处山阶上立着一道长身负剑的人影。
他此时易容未去,仍然是楚栩云的面容,郁逞心中猜测,难道是得知李焚鹤取下大比魁首的消息后前来拜访祝贺的人?
他猜对了,不过,他没猜到会是一位熟人。
“郁逞。”
纪怜洲手心提着一份贺礼,眼眸平静,“祝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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