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笑着给楚清越指了指方向,“你的座位在那。”
他们班排座位没太多讲究,都是随便乱坐的,南宛白是出名的校花,一张桌子孤零零的摆在那,周围无人敢靠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校霸呢,一群人连和她当同桌的勇气都没有。
楚清越面无表情走到空位置坐下。
窃窃私语的不少,南宛白周身仿佛形成了天然的磁场,任何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别说和新同学打招呼了,她头都没抬一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老胡头走后,班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堆人围了上来。
“楚清越,你之前在哪个学校啊?”
“我领你熟悉一下学校吧,咱们学校还挺大的……”
“加个v,我拉你进班级群。”
南宛白在这种氛围里显得很突兀,时不时就有几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惹眼的脸上覆着薄薄的郁气,一副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
就在这时,南宛白感觉到后衣领被人拽了拽,她下意识回头,和身后的人目光撞上。
解西池半弯着腰,朝她笑了笑,手指还勾在她衣领上。
“大家都围着新同学,没人去领书了,帮个忙。”
他用眼神示意南宛白往另一边看。
只见班长被挤在人群外,说的话全被无视了,他自己没办法拿那么多书,只好求助于解西池。
让他没想到的是,解西池居然直接去叫了班里的小煞星。
班长顿觉两眼一黑,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南宛白也看到了班长那复杂的表情,以及对她避之不及的恐惧。
班长脸上仿佛写着六个大字,“你不要过来啊!”
南宛白:“……”
她真不觉得班长需要自己的帮忙。
比起人挤人吵闹的环境,去取书明显要轻松不少,南宛白站起身跟着解西池他们走了。
一般来说,拿书这种“重活”,都是男生来干,很少叫女生去,解西池这一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这边几人刚出门,那边教室就讨论起来。
“解西池是不是在针对南宛白啊?”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也不一定招人喜欢。”
“拜托,就南宛白那样的,除了脸,还有哪里讨人喜欢吗?”
“解西池一叫就走,该不会是那种,‘喜欢和男生一起玩,觉得女生不容易相处’,实际上人家压根不拿她当回事哈哈……”
杂乱的议论声,像是张让人无法逃脱的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当与其他人没有共同话题时,就会被集体排异。
坐在南宛白前面的女生思索了片刻,悠悠道:“不是那样吧,南宛白可是连男生也不理啊!”
众人沉默。
就南宛白那对谁都是一张死人脸的样子,会和男生一起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居然是这样的解西池!
走廊上。
解西池边走,边用余光看南宛白,眉头不禁皱起,他忽地冲前面几人开口道:“你们先去,我解决点事。”
班长停下脚步,看了看南宛白,又看了看解西池,大概清楚南宛白在班级里是个怎样的存在,犹豫道:“大家一起……”
好吧,他其实想说孤立同学不好。
尤其是欺负女同学,有损形象,更不好。
倒是另外几个男生一脸“我特别懂事”的表情,其中一个一把揽住班长肩膀往前走,“池哥你快点啊!”
“说实话,我早就看南宛白不爽了,对谁都爱搭不惜理的,又没欠她钱。”
“从池大佬的表情来看,我猜他是故意叫她出来的,不然谁没事让女生来搬书?”
“盲猜一波,这是新学期的下马威,让她端正态度!”
他们说话大大咧咧的,没有压低,听得清清楚楚。
南宛白侧头看了解西池一眼。
解西池:“……”
这些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脾气很好,性格随和的高中生,朋友虽然多,但从来没挥挥手叫一帮人去干堵人打架的事。
更别说欺负一个女孩子了,太没品。
南宛白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解西池,幽幽道:“下马威?”
少年唇角微弯,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给人一种温和又疏远的感觉,嗓音寡淡,懒洋洋的,“瞧见那没,水房,专门用来堵人教育人的。”
他这话倒是没说谎,水房作为一个密闭的小空间,和洗手间有异曲同工之效,而且没有异味,可谓是相当好的解决私事的场所。
南宛白神情漠然,抬腿就往水房走。
解西池紧随其后。
从后面看,即使是背影,南宛白依旧很有辨识度,她身形偏瘦,走路时两只手习惯性插在衣服兜里,露在外面一截白得透明的手腕。
解西池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开学第一天,给自己认识十来年的小青梅一个下马威?
他可真有出息。
————
“一年多了,还不适应?”解西池看着拧开水龙头洗手的南宛白,轻声道。
南宛白没说话,细长的手指被冷水冲洗得泛红,指骨处要更明显一些,一眼看过去,说是手控福利都不为过。
直到将掌心渗出的冷汗全部洗净,她才停下动作。
“人太多。”南宛白低声道,语气没什么起伏。
解西池沉默了会,“不然你换座位到后面来,转学生这热度,估计怎么也要持续一阵子,短时间内你没消停日子过了。”
南宛白甩了甩手上的水,回给他一个颇为冷酷无情的眼神。
解西池:“……”
拥有多年相处经验,他看懂了。
南宛白是在嫌弃后排更吵。
不得不说,能成为南宛白唯一的朋友,和解西池的“眼力见”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解西池仰了仰脖子,很自然地靠在旁边的墙上,“小白。”
听到这个称呼,南宛白眼皮狠狠一跳,防备意味十足。
几秒后。
“噗。”
南宛白:“……?”
你笑个der?
紧接着,耳边就响起解西池特别欠揍的声音,“别紧张,我又不打你。”
南宛白面无表情抬手,把湿漉漉的两只手按在他衣服上,擦手心,擦手背,揣兜,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过无数遍一般熟练。
解西池垂眼看她,小姑娘五官精致,眼睛黑白分明,里面却没有任何情绪,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透着股阴沉厌世感。
她几乎一直都是一个人。
解西池莫名觉得有点烦,别的小姑娘都结伴同行,去个洗手间都要手拉着手,怎么到南宛白这,就是安安静静像透明人一样。
“别去取书了,这个时间高一高二的都在那,你在水房待会,看着点时间,快上课了再出来。”
南宛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放在兜里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解西池还是不太放心,似乎能透过少女坚硬的外壳,看见她颤栗的灵魂。
“那我走了。”
南宛白“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很平,“走好。”
解西池侧开身,手搭在门把手上,笑出声,“还行,会开玩笑了,有进步。”
南宛白:“……”
玩笑这种事,当事人觉得好笑,那它就是玩笑。
解西池离开后,水房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南宛白终于绷不住,一头扎进角落。远离人群后,她整个人都感觉被抽空了力气,强压着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
伴随着无力感一同而来的还有些许轻松。
————
解西池现在非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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