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溜藕带
江文清才怀孕一个多月, 肚子还没起伏,人已经开始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上次被抻到以后肚子一直就隐隐作痛,去县里医院大夫只说月份太小不知道会不会胎是不是没胎气了, 让再等等看看。
这一说把家里人都吓一跳, 江文清自己也慌了。
前几天陈木文急的不行, 托人找到以前的一个老中医带她过去看看, 老中医号完脉给她开了药喝,又让她多休息休息。
回来家里就对她紧张起来了, 什么都不用做只管休息, 江文清在家休息几天感觉身上无聊到长毛, 这两天感觉身体还不错,心里又蠢蠢欲动起来。
陈木文吃饭她坐在一边托腮看着:“听说东头荷花开了,我们一块去看看吧。”
“怎么想着看荷花?”陈木文吃着饭还要猜测:“是不是想吃莲蓬了?”
天地良心,江文清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馋的人, 她真的只是想看看花而已。
听他这样说, 心情顿时就不好起来。
看她拉了脸陈木文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立刻挽救道:“行, 待会你睡觉起来就去行吗?”
江文清脸色好转一些, 也不想坐在这看他吃饭, 晃悠悠回去睡午觉了。
陈木文舒口气, 对她随时翻脸的古怪脾气见怪不怪。
江文清以前脾气也不算特别温顺,偶尔炸了毛挠他打他也是有的,不过不是经常有。最近他媳妇开始经常翻脸不认人的次数太高,上次去看大夫他还专门问了一下,得知是正常的才放心下来。
吃完饭他洗把脸, 回房里抱着媳妇一块睡午觉。
等午觉睡醒两个人又准备去看荷花,走的时候陈木文还拿了根长棍一块走, 江文清还疑惑:“拿这个干嘛?”
陈木文只说有用,没说到底干嘛的。
等他俩晃到东头塘边,荷花果然开了一大片。
看着一大片粉团,江文清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陈木文看她笑了,提议道:“不如我们摘一些回去?”
江文清点头同意:“怎么摘?这离岸边也挺远的。”
陈木文举起手里的长棍让她看:“用棍勾就行。”
江文清仔细一看,棍上确实有一头绑着钩子,他确实是准备好来的。
不过他让江文清站在坝上等着,勾了两个荷花递给她以后,又决定下水摸些藕带出来。
去年家里泡过酸辣藕带,江文清特别喜欢吃,他那个夏天没少往塘里摸。现在时候有些早,不知道能不能抽出藕带。
想起泡藕带的味道,江文清也忍不住咽咽口水,等陈木文把藕带抽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现在的藕带好嫩啊!直接炒着吃肯定也好吃。”
就是他俩本来是来看花的,根本没带装东西的背篓,陈木文没抽太多藕带,只抽了能用荷叶包住的量。
江文清怀里抱着荷花,陈木文下了水身上都是泥污,自然是拿着藕带。
两个人一路往家走,也是被不少人又指点了一把。
不用靠近听江文清就知道她们说什么,没人叫住她她也没打招呼就跟陈木文直接往家回。
到家陈木文去爹娘家院子里冲洗一下腿上的泥,他家没有井,吃水要从这边拎,直接来这边冲省的浪费家里的水。
陈木文把藕带拿一些过来,陈翠春刚收拾完家里的狼藉。
看他拿了藕带就要瞪眼:“你一个去的还是带着你媳妇一块去的?”
陈木文含糊地说跟媳妇一块去的,看他娘想骂他,赶紧解释:“她老在家也烦的很,今天看起来好点,我带她出去转转。”
陈翠春说他不知道轻重:“出去转转还往那老塘边转悠。”
说着她压低声音:“那塘边都阴气重,你还把她往那带。”
陈木文听的眼角直抽抽:“娘,新社会不讲这个。”
“哎呀,反正你注意点就行了,好不容易怀上一胎,你俩自己不宝贝着,到时候有什么事受罪的不还是你媳妇。”
这句话说的陈木文倒是沉默了,匆匆洗干净就蹚着鞋回家去了。
江文清已经歪在躺椅上,看他回来偷笑道:“娘说你了吧?”
陈木文说她明知故问:“你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哼。”江文清跷起二郎腿晃动躺椅:“我就是故意的。”
“看我被娘骂你高兴了?”
江文清可太高兴了:“谁让你能出门,我不能的。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看你就烦。”
她说的是陈木文去市里的事,陈木文蹲在缸前面洗藕带:“是我的错,等你生完有机会我们一块去怎么样?”
江文清长叹一口气:“哪那么简单,说走就走的。”
有了小孩她才是寸步难行,不过想到今年已经是七四年,她又道:“不过再过两年兴许我们就能出去玩了。”
陈木文没听懂以为她想出去玩,就承诺就算她生了小孩也一定会带她出去玩。
两人鸡同鸭讲半天,江文清嫌没意思又去指挥他处理藕带。
藕带斜切以后,倒入锅里翻炒,加几根辣椒,炒熟加盐生抽溜一圈醋就行。
这道菜几乎没有技术含量,江文清说什么陈木文就做什么,没几下菜就出锅了。
晚上喝玉米糊糊陪醋溜藕带,江文清喝了一大碗,感觉肚子里都是糊糊。
吃完饭天还没黑,周成夏来找江文清玩。
“你再来早一点,还能碰上锅底子。”
她们家分家以后周成夏经常拿肉来搭伙,改陈木文做饭这段时间就很少来过。
果然周成夏闻言立刻说:“我吃过了来的。”
她把手里的布递给江文清:“给我干儿子干女儿的。”
两人关系好,江文清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来一看是细棉布,专门给小孩做贴身衣服的。
“呀!哪来的?这布真软。”
周成夏说是托人从宁市寄的,江文清郑重谢过她,她才低声说:“我过一阵子也要回去一趟……”
她来这几年一直没回去过,这几年也攒不少假,能回家一趟可以呆不少天,江文清也挺高兴。
“那太好了,你不是总想家吗?现在总算能回去看看了。”
周成夏面上没有回家的高兴,叹口气道:“唉,感觉现在已经没有之前刚来那么想了。”
江文清说:“那肯定不一样,等你回到家站家门口就知道自己是不是没那么想了。”
她俩东拉西扯半天,周成夏才偷偷跟她说:“我家里一直想把我弄回城里,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妈捎信说这次回去不行就找个人结婚留城里……”
江文清脸色变了变,几乎想劝她别随便结婚,可是她渴望回城的心江文清是最清楚的,想劝的嘴怎么都张不开。
憋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问她:“顾知青知道吗?”
他俩之前谈过对象,又因为周成夏不肯在农村结婚闹崩了,现在两个人在一个院子都不说话。
周成夏眼中闪过一瞬落寞:“不知道。”
她嗤笑道:“气性可大了,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
江文清听着也难受,他俩好的时候那可真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掰了也对彼此这么冷酷。
跟江文清说了话周成夏心情才开朗起来:“每天能跟你说话,真是我在这唯一期盼的事了。”
她高兴了,这一句话把江文清差点说哭了。
农村真不是那么好呆的,要是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就算了,像周成夏这样下乡来支援的,几乎没有愿意主动在农村扎根的,大家心里都盼望着回城。
这几年周成夏的变化,江文清看的最清楚,从前还爱笑的小姑娘,身上有了劳作的痕迹,眼里也失去了光彩。
她俩今天说话说的有些晚,江文清让陈木文远远跟着送周成夏回去。
周成夏本来还想拒绝,但是江文清不愿意,她只好同意。
陈木文打着手电远远跟在周成夏后面,快走到知青点陈木文看前面也有手电的亮光才停下脚步。
顾成莲打着手电目不斜视的略过周成夏,周成夏提起来的心又重重放下。
她回身跟陈木文道谢,赶紧进了院子。
看人进去,陈木文无奈的用手电晃晃顾成莲:“你何必这样。”
顾成莲掏出一盒烟递给他,他摆摆手表示不吸。
“我算是知道了她们女人都狠心的很,跟我谈对象还不想跟我结婚,真是个女流氓!”
幽怨的语气让陈木文差点没憋住笑:“她不结婚你不能等等?不知道你急什么,我媳妇一个人在家我走了,你少吸点。”
话音还没落,人已经只剩背影,顾成莲更烦了。
陈木文跑回家江文清已经洗漱上床,正在床上看书。
“把人送到了吧?”
江文清收起书问人,陈木文把在路上遇到顾成莲的事说给她听。
末了还说:“我怎么感觉他俩说不定会和好呢?”
江文清撇撇嘴:“他再这样就难说了!”
陈木文问她为啥,她想想把周成夏要回家相亲的事说给他听。
要是陈木文跟顾知青提一嘴,没准他俩还能挽救一下,就是不知道顾知青愿不愿意低头。
凉皮
天气渐渐热起来以后, 江文清的胎像比之前好多了。胎稳下来因为天气热她开始没胃口,人又极速消瘦下来。
连张兰花都忍不住说她这胎怀的也太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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