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香喝了一口忍不住感叹:“真凉真甜啊……”
这个冰棍是一分钱一根的糖精冰棍,就只有单纯的甜味,用来解暑最好。
吃完饭江文清和张兰香一起走,她回地头歇一会还要上工,张兰香回家收拾完再过来上半天工。
别看陈家时不时吃顿好的,以为前进生产队都这样。
实际上队里断顿的人家也有不少,有人家农忙的时候一天也只吃两顿饭。
陈家都是因为陈翠春愿意给家里人下本钱,从前他们在老宅也是辛苦干活,省吃俭用,结果被赶出来啥也不剩。
从那以后陈翠春就看开了。
不过陈家也不是真的就富裕成能三顿吃干饭的地步,家里人还是跟队里人一样能上工的都要上工。
张兰香奶孩子收拾家里,还要抽空出来上工,在江文清看来实在忙的团团转,但是就连陈丛生媳妇都说羡慕她。
羡慕张兰香摊到个好老婆子,不然赶别人家别说农忙的时候坐月子,闲着的时候都坐不满月。
江文清被陈丛生媳妇说的一愣一愣的:“你们家不是挺不错的吗?我听说年底二爷还想起一间大瓦房呢。”
说到起瓦房柳二妹脸上也露出几分喜色,不过她还是说:“唉,有瓦房是好,但是有个好老婆子我宁愿不住瓦房。”
她说到这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在附近才说:“你不知道,你婶子这个人护儿子护的很,我平时出了房间都不敢跟他说笑,一被她看到她就阴阳怪气,弄得我难受死了!”
江文清听的一脸尴尬,柳二妹婆婆她叫二婶,平时看着挺好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癖好。
柳二妹还想说什么,江文清赶紧打断她,再听下去她以后肯定没法直视二婶了。
“你们家不是四个兄弟吗?难道婶子都这样?”
柳二妹说:“那倒不是,我男人是小儿子她就对小儿子这样。”
江文清安慰她:“那以后分家你家肯定不愁了。”
柳二妹想想也是,心情又好了许多。
下午下工回去,陈木文已经在家劈柴火了。
“文清你回来的刚好,我刚刚把剁剁放锅里煮了,你看我弄得对不对?”
江文清跟在他后面进灶房,掀开锅盖看看,锅里沸腾的水雾渐渐散去。
她用勺子把浮起来的血沫子撇掉:“你看这个是骨头里的杂质,要是不弄掉炖的汤里就有股味,撇干净汤炖出来也好看。”
陈木文说他记下了,江文清又要他切点姜,拔几根葱一块放进去。
骨汤杂面条
“你下午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木文:“我送完知青下午去西边犁地,那边地犁的差不多了,就提前回来了。”
“那几个知青分哪里去了?”
陈木文说他没问,他把人送到队部就去上工了。
“不过我听强子哥说,队里以后可能还要来知青。以后再来人不好都往小队里分,大队长想把靠近后山的几个废房子翻新一下让他们住进去。”
江文清说这也是个办法:“我看他们年纪也不大,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分到老乡家里肯定也紧张,不如住在一起好。”
陈木文笑着捏她的脸:“你说的好像自己比他们大的样子。”
江文清嗔他一眼:“反正比你大!”
陈木文咳一声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她手里。
“那什么……这给你。”
江文清抬起手一看,是个半个巴掌大的铁皮盒,盒子上面写着‘友谊护肤脂’。
“雪花膏!”江文清惊喜道:“你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
陈木文扭扭捏捏不想说,江文清故意逼问他:“是不是给以前跟你好过的对象买过?”
陈木文忙说:“我哪来的好过的对象,这是我干活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那家媳妇想要蛤蜊油,他家男人干活的时候跟旁边的人吐槽几句被陈木文听到了。
今天去供销社买盐和煤油,他就顺便问了一下。才知道蛤蜊油是摸脸的,不过比蛤蜊油更好的是雪花膏。
雪花膏也有各式各样的,袋装的一毛二一袋,有瓶子还能去散称。陈木文买的这种铁皮盒要一块钱一盒,他没有犹豫就买了。
其实售货员还跟他说有瓶装的,买瓶装的贵些但是更划算,不过正好缺货了,他就要了铁皮盒的。
江文清得知价钱,小小的心疼了一下。
不过陈木文愿意给她花钱,她也没说什么心疼的话打击他的积极性。
她让陈木文看着熬骨头汤的火,自己去屋里洗脸想试试雪花膏。
来了这边她就没再护过肤,十七岁的身体正是鲜活的时候。
这些日子她吃得饱,加上适当劳动,脸色已经逐渐褪去蜡黄丰润起来。
不过原身本就不是什么很白嫩的人,再怎么恢复也恢复不到前世江文清那种程度。
只能靠外力改变,她还愁呢,没想到陈木文还挺上道的。
现在的雪花膏都是真材实料,江文清涂上脸就感觉原本有些紧绷的脸颊,变得柔嫩许多。
她听到公公婆婆回来的声音,在屋里叫陈木文进来帮她搬个桌子。
陈木文一进来就看到江文清站在桌子旁冲他笑,他莫名脑子发紧。
“往哪搬?”
江文清不说话,冲他勾勾手指,陈木文凑过去江文清让他闻闻:“香吗?我涂了你买的雪花膏。”
陈木文贴到她脸上嗅嗅,闻到一阵淡淡的桂花味。
“香!”
说完他嘬了一下,江文清说他耍流氓。
打闹一会听到陈翠春在外面叫江文清,两人又收拾一下出去。
陈翠春看他俩出来说:“咱晚上擀面条放骨头汤里吃,面我和好了,待会你跟你大嫂给擀了。东头你一个婶子家儿媳妇要生了,让我去帮个忙我晚点回来。”
江文清说好,让她放心去晚上回家吃,给她留饭。
陈翠春嘀咕着往外走:“你那表婶忒抠,是个让人帮忙从来不留人吃饭的货。”
江文清笑笑没接话,等她走了再去灶房看和好的面。
面条是杂面条,面用的豆面和高粱面,和面的时候再少加点白面,不过口感偏硬还是没有纯白面好吃。
张兰香想多挣几个工分,还没从地里回来。陈木武在地里帮她,也没回来。
江文清看没多少事,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就让桃桃看着火,去后院拔点叶子菜待会一块放面条锅里。
后院院墙边种了一小片红苋菜,这个菜炒出来汁水都是红的,放在汤里特别鲜甜。
江文清摘了一大盆,全都洗洗准备晚上烫了吃。
大骨头炖到天黑,一直炖到汤色奶白,陈翠春还没回来。
张兰香已经回来,正抱着学学坐在灶台前帮忙烧火:“她家平时也看跟娘关系多好,一到有事就找来了。”
她正跟江文清嘀咕,正好陈粮丰来灶房说他去看看,让他们先吃。
面条已经擀好切好,什么时候想吃直接下过煮就行。
陈粮丰走后,江文清盛出一盆骨汤,捞出两块肉多的骨头等着老两口回来吃。
剩下这些又添了水烧开,把杂面下进去等面条被汤汁浸润,汤汁也被面条变得浓稠的时候再把红苋菜倒进去。
红苋菜一烫就熟,熟了以后叶子里面到面的汁水把面条也染成红色。
江文清直接把面条盛到各自的碗里,大家端了碗就坐院子里吃。
骨头砍断一人能分一块,上面的肉没完全剔完,炖烂了之后贴骨的肉吃起来更香。
陈木桃小脸小嘴,张不开嘴啃骨头,蹭的脸上都是肉汁。
张兰香被她逗笑,拿刀把肉剔下来给她吃。
今天晚上只有面条,没有准备别的配菜。
江文清吃两口想起前段时间腌的笋可以吃了,又放下碗去掏了一碗腌好的笋回来。
腌笋的时候放的糖少,江文清干脆多放点辣椒做成了辣口的。
现在吃起来脆嫩辣口,配上骨汤面条让人感觉怎么吃都吃不够。
张兰香吃一口直拍大腿:“明天送饭我在饭上放些腌笋,省的娘说我饭做的跟糠似的。”
江兰香笑:“行,那个腌笋的水回头弄点笋放进去,还可以接着泡。”
可惜就算是杂面条也是有数的,好在炖骨头的时候放的水多,吃完面条再喝完汤也有种饱了的感觉。
几人吃完晚饭天也黑透了老两口还没回来,张兰香让陈木武和陈木文去看看。
陈木武和陈木文正好在半路上迎到两人,到家江文清点了煤油灯才看到陈翠春脸色不太好。
吃完饭给老两口留的骨头汤就在锅里温着,两个人到家张兰香就把杂面条下锅煮了。
陈翠春干了一天活,早就饿了。
吃了两口才感觉缓过来:“我就没见过比你这表姐家更抠门的,请人去帮忙连口水都不给喝。”
陈粮丰也饿了半天,没说话先吃几口饭,感觉肚里有东西了他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啥人,叫你你还去。”
“那我不去咋整,毕竟是亲戚,没人去给她压炕头她脸上也难看。”
江文清才听明白,原来是这边的一个习俗。女人生孩子找个儿女双全的人去压炕,不过这个习俗队里很多人都不做了。
这个表婶儿媳妇生三胎都是女孩,这一胎才想起来,就叫陈翠春去坐坐。
江文清问:“生了吗?”
陈翠春说没有:“估计还要折腾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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