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卫鱼探出整个上半身,头高高地抬起。愣了好几分钟,原本递出去的手在空中虚放了放,又收了回来。
卫鱼脸上有些尴尬, “方老师,”
方令越听到她的声音,再联想到她之前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烦躁。
他就不应该存半分心思,以为这么短的时间和距离,并不足以让她忘记一个人。
卫鱼套上鞋,规矩地站着。
“17a,在这里,下铺。”
方令越: “我知道。所以你上去。”
卫鱼: “······我在下面。”你看,连车票上都是这么写的。
方令越似乎并不太想再跟她理论下去,语气变得越发僵硬。
“上去,或者别睡。”
卫鱼下意识地往后退, “······我上去。”
上铺很窄,她甚至直不起腰,只能爬到枕头的方向。卫鱼脱下外套,整个窝进被子中。
她习惯性地脸朝里,身体蜷在一起,一只手枕在头下,贴着耳朵。而另一只手则缩在胸前。
枕头上有很重的烟味。
她每呼吸一次,那些烟味就顺势进入她的鼻腔。她接着再呼吸时,连太阳穴都被熏得生疼。
熄灯后,这股烟味奇怪地扩散至四周,包裹住她的所有器官。她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咳嗽了几声。
即使如此,睡在她下铺的方令越仍旧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她的每一次颤动。
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撞向他。
四周安静下来后,方令越便再没有睡着。黑暗中,只有他窸窸窣窣地穿衣声。
过道里很黑,没有一盏灯。
方令越走到车厢尽头处,站在列车入口旁。
他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寄靠在车壁上。从身后传来的冰凉触感通过脊背传达至四肢百骸,直到全身血液降至冰点。
方令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四周静谧地吓人,只有火光肆意地燃烧。直到机身滚烫,他才熄灭火光。
骤然黑掉的空气中,他的呼吸声却变得越来越沉重。仿佛不用很久,他就会将自己燃烧殆尽。
方令越拿出一支烟。
点燃。
即使四周漆黑一片,也仍旧可以看到灰白色的烟雾不断挣扎着向高处攀升。
他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卫鱼吃泡面时的场景。
也是这样,被烟雾遮住。
方令越将烟递到嘴边,猛吸了一口。他没有立刻吐出去,而是仰起头后才缓缓地呼气。
烟雾辣眼,他却没有闭上眼睛。原本干燥的双眼渐渐染上了湿意。
她是不是就像此刻的他?
越是想要奋力地看清些什么,却越是被迷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对他,这不过是一只烟的距离。
而对她,这确是一整个世界。
方令越狠狠地吸食着空气中残存的烟味,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这时,从过道里走过来一个人。走近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
他站在另一边,鼻翼轻微地收缩着。嗅到空气中的烟草味道后,他看向方令越,脸上带着然的笑。
男人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和烟,点燃后自顾自抽着。他每抽一口,都会溢出沉醉般的尾音。
过了许久,男人抖了抖手里的烟,仿似自言自语般说: “家里让戒好几次了,没戒成,呵呵。”他嘴里包着烟,沉默了片刻, “这玩意呵,没药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沉浸在香烟之中,难以自拔。
方令越突然就不愿意再待下去了。他掐断烟头,捏在掌心处。烟头还带着热,几乎就要灼伤他的肌肤了。
过道里似乎比先前还要黑,方令越只一味往回走。
没走多久,他停下,耳边响起无数个呼吸声音。
方令越捏紧手中的香烟,望进黑暗中。
他知道。
解药,总会有的。
迟来的更新,但愿今晚网络一切正常。
徐志宇是被老刘给叫醒的。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猛地对上迎面而来的白炽灯光,不适应地又合上了双眼。
老刘在一旁一个劲地催促: “火车快要进站了!小徐,快起了!”
昨晚,因为老刘打呼,徐志宇几乎整宿未睡。他不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捋了捋头发,埋怨道: “老刘,你的鼾声恐怕连外星人都能听到!”
老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嘿,这睡着了谁知道打不打呼勒,嘿嘿。”
徐志宇套上外套后摸索着下床。过道里充斥着各种味道,他禁不住皱了皱眉。
老刘看到,调侃似地说: “以后比这恶劣的情况多了去了,你都得受着。”
徐志宇满不同意地反驳, “我徐志宇像是会半途而废的人?”
老刘笑, “像。”
徐志宇穿鞋的动作一顿,咬牙切齿, “······活该你四十好几还是光棍一根!”
老刘不生气,一面取下行李箱一面说, “要不,你给叔介绍个?”
徐志宇不理。
老刘把行李箱靠在脚边,凑到徐志宇面前。
“叔说真的。外表啥的都是其次,只要不嫌弃叔就行了。小徐,你看行不?”
徐志宇穿上鞋后,站起身跺了跺脚。他拍掉身上的灰尘,爱理不理地说: “那抱歉了,徐哥认识的都是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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