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追月走过来屈膝向应如风行了一礼,温润的气质与凌乱的宫殿格格不入。
“怎么穿这么厚?”应如风的目光落在了追月的身上。夏日炎热,宫人通常只穿件透气的薄衫。追月却穿了件厚重的黑色长衫,宽大的袖子垂到膝盖,连手指头都露不出来。
“觉着有些凉,就穿得厚了些。”追月温声说道。
应如风望着他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声音严厉了几分,“追月,你可以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追月慌了神,当即膝盖一弯,往地上跪去。
应如风捏住他的手臂,把人扶了起来。追月脸上闪过痛苦,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你这演技是怎么骗过应如行的?”应如风掀开长袖,拽出追月的胳膊。
他的胳膊上有数道红色的鞭痕,不少地方泛起青紫,甚至破了皮,整条胳膊找不到几块好的地方。
“皇上……”追月想要缩回胳膊,却根本挣脱不开应如风的手。她又捉住他的另一条胳膊检查,也是同样的情形。
“怎么回事?”应如风厉声问道。
“还不是你那好夫郎打的。”沐惊尘从殿外走了进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拿着马鞭打人,要不是我拦着,追月恐怕就被他打死了。”
应如风冷眼看着他,“你不挑事,他怎么会来打人?而且他明明是来打你的,受伤的人怎么是追月?”
沐惊尘感叹道:“追月孝顺,怕我老人家受伤,挡在了殿门口。可惜你那夫郎不识好人心,鞭子尽往追月身上招呼,满宫的人全都看见了,可不是我冤枉他。皇上铁面无私,连我这个老父亲都不放过,不知要怎么惩处伊恒呢?”
“那是朕的事,与你何干?”应如风揽过追月,转身离开了青霞宫。
沐惊尘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得意地笑了声。应如风嘴上说的霸气,还不是心疼上了无辜受难的追月?他倒要看看她能容忍伊恒到几时?
应如风带着追月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命侍男拿出洛云澜特制的金创药,亲自替他上药。
追月推辞道:“皇上,我上过药了,不用再麻烦了。”
应如风没有理会,“你用的药没朕的好,留疤就不好看了。”
听到留疤两个字,追月的嘴唇颤了颤,没有再推辞。
应如风拿起毛笔,蘸着药膏在追月的伤处轻轻涂抹。
追月望着应如风专注的模样,心狂跳了起来,怕她发现自己的异样,连忙说道:“今日之事根源全在贤太卿。是他故意派人去挑起伊恒皇卿的仇恨,引他犯错的。我已经留下了贤太卿后宫干政的证据,应该可以按照先前的计划迫使贤太卿离开。我想事成之后伊恒皇卿便不会再责怪皇上了。”
追月的胳膊细长白皙,爬满鞭痕的样子惹人心疼。应如风的毛笔一顿,“父卿走了,你岂不是少了个倚仗?”
追月轻声道:“贤太卿确实待我很好,可是追月是皇上的子民,自然要以皇上为先。”
应如风抬起头,望着他真挚的模样有些动容,“追月,你总在为朕着想,可惜朕不能给你想要的。你应该自私一点,不要总想着别人。他们打架就让他们打,何苦伤了自己?”
追月面容平静,“我从来不敢奢望从皇上手里得到什么。只要皇上事事顺心,我就心满意足了。皇上肩负重任,已经很累了。追月也不想管别人,只是希望皇上的烦心事可以少一些。”
这句话戳到了应如风心坎上。
这些天应如风忙着封赏有功之士,重新清洗安排各地官员,还把烛心封了侯派去西域安定边疆,少了一大助力本就累得要死,父卿和伊恒还要给她找麻烦,坏她的谋划,让她忙上加忙。要是他们都像追月一样懂事该多好。
鞭痕一直延伸到追月的肩膀上,毛笔够不着了,应如风便道:“把上衣脱了。”
追月脸上泛起潮红,“还是别了吧,换侍男来做就好。追月不敢再耽搁皇上的时间。”
应如风笑了笑,“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脱了。”
追月捉紧衣领,“这不合规矩。”
应如风故作生气,“朕的话难道不是规矩?”
“是,皇上。”追月羞怯地解开扣子,将上衣褪至胸上,露出了玲珑的锁骨。
应如风看着他肩上斑驳的红痕,眉头狠狠地皱起,手指一勾,解开了剩下的扣子。追月的外衫立刻滑到了腰间,只剩下一件什么都挡不住的里衣。
原来胳膊上的伤只是冰山一角,追月身上的伤多到让人不忍直视。应如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意。伊恒下手这么重,明显不是一时冲动,他是专挑好欺负的打吗?
“皇上?”追月轻轻唤了一声。
应如风回过神,掩住眼中的怒气,小心翼翼地帮追月上药,“疼就喊出来。”
“不疼的。”追月柔柔地说道,让人分不出真假。
应如风帮追月上完药,便要去找伊恒算账。
“皇上,你想听我弹琴吗?”追月穿好上衣,出声叫住了她。
“好啊。”应如风答道。虽然知道现在更该去教训一下伊恒,免得他闯出更多祸事来,但是她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些糟心事。就先短暂地逃避一会,等下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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