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往往不给人躲避的机会,没有预兆地倾盆落下,噼噼啪啪地打落一地。
“应如风,你竟然真的敢打我。”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不然我会告诉阿娘,告诉皇上。”
“你的茶壶又没有坏。”
“我知道错了,呜。”
应如风下手并不重,可那份痛意带来的羞耻感却是致命的。他仿佛沦为一个小夫郎,被生气的妻主用家法责罚,再也不是高贵的王子。
斑驳的泪痕在留了两颊上交错,伊恒把头埋进被子里,说什么都不肯抬起来。想到刚刚忍不住认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应如风望着伊恒起伏的脊背,隐隐懂得王公贵族为何喜欢驯马了。
桀骜的烈马被攥住鬃毛,在一鞭鞭凌厉的抽打下,渐渐低下高傲的头颅,臣服于自己的主人。哪有比这更能满足征服欲的事情呢?
折腾了大半夜,眼瞧着天边泛起鱼肚白,应如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她洗漱完,慢条斯理地赏着窗外的秋景吃起早膳,等天色大亮了,才走到床边,把伊恒被褥中拉了出来。
伊恒的眼中布满血丝,眼角的泪渍还没有完全干涸,红着眼不肯看她。
这一夜他就没停止过挣扎,可惜应如风始终技高一筹,他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
应如风拿起手帕替他拭去泪痕,仿佛昨天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笑着说道:“请吧,王子,该回家了。”
伊恒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狠话找回场子,可看着应如风笑容满面的样子,想到昨夜她也是带着这个表情教训他的。到嘴边的话梗在喉间,竟是不敢再说出来。
应如风送伊恒主仆走到府门处,一打开门,门外竟然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为首那人面沉如水,穿着一身黑色的蟒袍,周身气压低到让风都停止流动了,是半月未见的摄政王,应入行。
撕破脸
应如风躬身行礼,“摄政王来得正是时候,伊恒王子已然病愈,臣正打算送他去驿馆。”
应如行看了看伊恒,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见他没有什么话要说,便对跟在身后的侍卫吩咐道:“送伊恒王子回驿馆。”
几名侍卫立即从队伍中走出,来到伊恒旁边,对他恭敬地说道:“王子请。”
伊恒跟着侍卫走向轿子。上轿前,他回头看了应如风一眼,眼中写满了不服气。他不是没想过跟应如行告状,但应如风昨日提醒过他,若要告状必须验伤。那鞭子隔着厚重的衣服根本没留下什么痕迹,却要张开腿给别人查验,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只得忍气吞声。
应如风没有在意,他这样怨恨自己,定然会想尽法子阻止和亲,两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等伊恒走后,她立刻看向应如行,“摄政王交给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臣可以出去了吧?”
应如行的眼中没有多少温度,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大步跨过门槛,“不急,本王有国事要与皇姐商谈。”
应如风跟在应如行身后,不解地问道:“臣哪懂国事?摄政王怕不是来错了地方?应该去和大臣们商量才是。”
应如行侧过脸微微一笑,“正是她们让本王来与皇姐商量。”
那笑容格外刺眼,应如风顿觉不妙,惴惴不安地跟上应如行的脚步,朝外院的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应如行转过身,阳光穿过干枯的树杈照在她胸前金线钩织的巨蟒上,巨蟒张牙舞爪,仿佛要一跃而出将人吞吃了。应如行对跟在身后的禁军吩咐道:“把院子守好,不准任何人进来。”
士兵应声列队,沿着院子有序地排开,握住佩刀守在了院子外,无情地拦住了想要跟上应如风的烛心等人。
除了应如风外,应如行身旁只剩下一名男子留在原地。应如风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倒不是她此刻还有心情关心漂亮男人,而是此人的打扮太过奇特,很难不引起她的注意。
此人头顶着一块方巾,双耳挂着银色的耳坠,上身的蓝色短褂遮不住泛着小麦色的腰腹,露出嵌在肚脐上的菱形宝石。这么冷的天,应如风已经穿上了薄袄,但他下身仅着短裤,赤足站在地上,除了左脚腕上嵌着一枚银制脚环,再无其他遮挡。
秋风吹过,应如风仅是看他的装扮都觉得冷,不由得拉紧衣袍,但对方仿佛浑然不觉,稳稳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打扮让应如风想起原书中描述过的苗疆圣子。她记得母皇在登基前,曾经被人用蛊毒暗害过,为了活命,亲自前往苗疆找到苗族圣子,托他解了蛊毒。两人自是因此发展出一段美妙的爱情。只可惜苗疆圣子终生不可离开苗疆,母皇没能将他带回宫,但每隔几年都会去苗疆探望故人,她少时也曾有幸被带去玩过一回。
看此人的年纪轻轻,定然不是圣子,但普通男子也是不可以离开苗疆的,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
“皇姐在想什么?”应如行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如风猜测他是应如行的侍郎,怕引起误会,不敢去看男子的脸。她向应如行笑道:“恭喜摄政王得一佳人。”
“他可不是什么佳人。”应如行哂笑一声,抬腿走进书房。
应如风简直怕了这个书房,差点忘了怎么走路,犹豫了一会儿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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