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沉默了一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殿下愿意,随时可以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又能去哪呢?”应如风的叹声被刷刷地剑声挡住,“在外东躲西逃的日子未必比现在好过。”
“今时不同往日,殿下现在的处境危如累卵。”江淼不疾不徐地带她舞着剑法,“摄政王已经展露了称帝的野心,而殿下是她最大的阻碍。”
“我?开什么玩笑,她登基我第一个支持。”
“若是以赵大将军为首的众臣支持殿下呢?”
应如风笑道:“她们什么时候瞎了眼?赵大将军是母皇的结拜姐妹,在战场上拼杀出累累军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手中握着大兴三分之一的兵权。因为我在七夕花会上弄哭过她的宝贝儿子,她从没拿正眼看过我。再说她的庶女都投了应如行,她怎会支持我?”
“昨日早朝后,赵大将军在摄政王和各位重臣面前亲口说出长幼有序,殿下无过错,当按礼法承袭帝位。她还说皇上下落不明,暗讽摄政王未查明宫宴惨案的真相就急着登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赵大将军所言得到了礼部李尚书为首的部分文臣支持,称殿下至纯至孝,颇有太女遗风。” 江淼语气平淡,应如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若不是江淼用胸膛顶着她的背,她保准瘫在地上。应如风的脚步凌乱了起来,几次踩到江淼钢筋铁骨般的脚背上,险些崴了脚。
难怪昨天应如行的态度突然大变,撕破脸将她圈禁在府中,原来竟是因为自己被动地成为皇位竞争者,引起了她的忌惮吗?
她昨日在府门外看到的两排卫兵,服制不完全相同,她当时还觉着奇怪,现在想来其中有一排应当是赵大将军派来保护她的,免得她惨遭应如行毒手。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示威?
应如风一阵胆寒,她并不为朝臣支持她而感到开心。除了部分守礼法的老古董,大部分支持她的大臣应当是觉得她比应如行好控制罢了。她们的所作所为倒是把她放到了火上烤,她先前对应如行俯首称臣博来的好感全都化为乌有。
“就没人提起我的言行哪堪大任吗?”应如风气愤地问道。
“应如行的人自然有提起。不过都被李尚书驳斥了回去,她说瑕不掩瑜,礼法中并没有皇女不许出现在烟花之地这一条。更何况,皇上也曾去过,某位皇侍亦是出身青楼。”
应如风面白如纸,那位皇侍可不就是应如行的父亲甘棠。应如行深以为耻,从不愿人提起,李尚书简直是在雷区蹦迪。她不记得有贿赂过李尚书,怎么就帮她冲锋陷阵,还把自己跟母皇类比上了?她的目标从来都是闲散皇女或者闲散皇姐罢了。
“后宫中也没有哪个爹爹有异议吗?母皇才失踪几天,哪里到了需要考虑继位人选的地步?”
江淼将剑挥得更有力,把声音压到最低,“他们恐怕已经开不了口了。应如行身边有一位神秘的帮手,属下暂时未能查清那人身份,不过那场令所有皇女横死的宫宴定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连你也查不出来?你不是掌管着最大的情报机构千影阁吗?”应如行嘴唇翕动,脸色越来越白。
江淼的声音黯淡了许多,一抹愧色浮上他的面庞,“所以属下才不得不借武状元门客的身份潜进府中,劝殿下离京。属下无能,没把握在京城现在的局势中保护好殿下。”
“在京城,我还有机会讨好应如行。外头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应如风眼中浮现出迷茫之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京城,你的那个千影阁又真的能保护我吗?”
江淼蹙起眉头,牢牢握住她的手,“能的,请殿下相信属下。再说,殿下何苦讨好应如行?您跟她都是皇上的女儿,出身也更加高贵。”
剑招忽然间凌厉了许多,应如风微微喘着气,反驳道:“不仅仅是活着,我还想继续京城的繁华生活,你也能给我凭空创造出来吗?人生在世,哪有不低头的时候?不过是向谁低头罢了。便是母皇那样的千古一帝,不也有向朝臣低头的时候吗?能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江淼闷声道:“属下明白了。以后小的就只专心教授殿下武功。”
江淼不再说话,剑招舞得越来越快,任凭应如风怎么卖惨喝骂也不放缓半分速度。应如风头晕眼花,背上很快就全部汗透了,离开练武场时,她眼前到处冒星星,连转了几圈才找到出口。
江淼这家伙居然声称他现在只是个教武师傅,一点水都不肯放。看来她不能再放任江淼管理她的千影阁了,早晚有一天得把这个敢不听老板话的叛逆下属换了。
应如风坐在场边,刚揉了两下快磨没的膝盖,就听烛心大喊了一声,“殿下!”
她几乎要对殿下两字ptsd了,烂泥般瘫在地上,虚弱地问道:“又有谁来了?”
烛心看着应如风的样子,捂嘴偷笑了一声,扶起她说道:“没有人来。是伊恒王子嫌咱府上的饭难吃,死活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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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风翻了个白眼,“不吃饭就找四个侍男摁着往里灌。”
烛心低头,“属下们不敢。”
应如风稍稍缓了口气,问道:“太医怎么说?”
烛心答道:“太医说王子不吃东西,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还会影响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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