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白允清走了,家里显得冷清不少。
刑衍见家里毫无人声,便把电视开着,好让这偌大的房子稍微的有点人气。他百无聊赖的写着研究的笔记,身边的平板电脑里面,一个棕发的人咬着笔杆,似乎在沉思。
「言机,这次研究的资金还够吗?」刑衍忽然抬起头来,问那平板电脑里的人。
「嗯?肯定足够的。那群老家伙不给钱我们,还有其他人愿意呢。」言机不屑的笑说。「怎麽了?」
「喔,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技术已经足够我们进行更进一步的实验。」他敲了敲桌面,一个投影顿时放映在半空中。投影里面有三只猴子,被分隔在三个房间里面,仔细一看,只见它们的面部特徵和身t像是被拓印一样。「观察期已经过了一年,什麽时候才能用人t来实验一下?」
言机不以为然的道:「还不是上面那群家伙,什麽人道、道德的胡扯一通。依我说,其实我们自己直接做了成果给他们看,不是更实际吗?」
刑衍摇了摇头,作为研究员的私心,他固然想要让自己名留青史。但是出於政府的压力,一个伟大的计画就此搁置,也是让人扼腕。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在自己面前,可是众人都管它叫潘朵拉的盒子,不许他打开。只有他和言机明白这个箱子里面无限的可能x和可塑x。
他靠在椅背,丧气的点了一根烟,狠狠的x1了一口,眼神晦暗的盯着那一份研究资料。
忽然,言机尖叫一声,刑衍被吓得手一抖,掉了点烟灰,烫得他直x1气,恼怒的说道:「你叫什麽鬼,大惊小怪。」
言机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快看电视!」
刑衍扭头,电视上面容姣好的nv主播一脸严肃的说:「苍鹰第三队被敌军偷袭,所有机t全部被击落,政府宣布」
画面撤换到当时的影像,一列整齐飞行的小型战机正在平稳的飞行,然後一个黑se的物t从天而降,炸开了中间为首的战机,碎块高速地打在其他战机的机t上。其他战机马上往外散开,可惜对方彷佛有用不完的导弹,一枚又一枚的往下丢,瞬间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
「我吊,那不是你老婆的部队吗?你赶紧」
刑衍只是直直的看着画面,像是si了一般僵y,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头和烟出卖了他心里的慌乱。
「我等等再打给你。」他回头,挂了视讯。手腕一翻,拨打了一个号码。
「你看见新闻了?」视频另一端的男人,脸se无b憔悴。
「兄弟,你不能这样。」
「对不起。」
「你说过,你会好好看着他的。」刑衍双目赤红,猛地击向屏幕。「你答应过我,他不会有事的!」
平板电脑的屏幕应声碎裂,里面的那不成型的se块沉默了良久,艰难的说道:「衍。我还要跟上头报告。我挂了。」
「嗒」一声,绿se的通话屏换成蓝se的主萤幕。刑衍双目sisi盯着那新闻画面,手抖着把烟举到唇间,又狠狠的x1了一口。他缓缓输入了一个号码,又删掉,如此来回好几次,他方按下拨打的键。
「你所拨打的电话目前未能接通,请稍後再拨」
「你所拨打的电话目前未能接通,请稍後再拨」
「你所拨打的电话目前未能接通,请稍後再拨」
他一颗心彷佛沉到了深不见底的冰水里,冷得连血ye都要凝固,骨头都要碎裂一样。他走到那巨型的电脑投影屏幕前,说道:「调出白允清的身t状况。」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一把可ai的童声说道:「正在读取晶片对方晶片失去讯号,是否读取对方最後位置?」
他腹部肌r0u紧紧的缩成一团,心脏怦怦跳动的飞快,呼x1变成了一个困难的任务。半刻後,他咬牙道:「是。」
「对方最後位置位於79861064,169855296,北冰洋。」
彷佛浑身气力都被ch0u走了一样,他往後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手里的烟头在羊毛毯上烫出了一个焦黑的洞。
一个月後的某个深夜,言机脸se不善的背着刑衍从一个灯红酒绿,音乐震耳yu聋的酒吧里走出来。他把刑衍扔到车子後座里面,一gu气开了上高速公路。
言机沉默的开着车,忽然听见後座传来他哽咽的声音。
他说:「我不回去。」
言机皱眉道:「你还能去哪里?又去酒吧里撒酒疯?」
他只是目光散涣的说着:「我不回去。」
言机气得咬牙切齿,用力的踩下煞车。毫无防备的刑衍从後座滚到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吭。
他用力的甩车门,拉开後座,ch0u着刑衍的衣领,把他拖了出来。
「你是觉得你这样颓废下去,白允清就会回来了是吧!你醒醒吧!他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言机痛心疾首的说。「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刑衍忽然发难,狠狠的推开言机,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吼道:「我不回去!」
「那个地方每一寸!每一尺!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他不会回来了!你要我回去,面对那个没有他的地方吗?」
言机鼻子一酸,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言机,你告诉我,我该怎麽办?他回不来了。」刑衍跌坐在地上。「你不懂,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他把脸埋在双手里,喃喃自语:「我好想他。」
言机默默扶起刑衍上了车,下了高速,掉了头往城市另一边开去。刑衍也没有问他们往哪里开,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飞速往後退的夜景。
他们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白se大楼前面停了下来。虽然是深夜时分,大楼却依然灯火通明。言机转头对刑衍说道:「下车吧。我们到了。」
刑衍抬了下眼皮,问道:「我们来实验室g什麽?」
言机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我们的技术其实已经成熟了」
刑衍琢磨着言机所说的话,片刻後清醒过来,震惊的看着言机:「你疯了吧!被人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言机笑说:「我们签的约说的是不可以用活人做实验,但是白允清已经si了呀。」
刑衍不可置信的把这个多年至交好友从头看到脚,半晌憋出一句:「您说的真对。」
两人快步的往大楼走去,一边低声交谈。他们乘坐电梯,到达某一楼层。迅速的披上白袍,言机深深的x1了一口气,说:「要是你现在想要停下来的话,还来得及。」
刑衍语调冷静,双眼却闪着耀目的火花。「来吧,等什麽呢?」
他们成功了。
整整一年,刑衍没有回过一次家。
但是他们成功了。
刑衍走过长长的白se走廊,通过指纹验证,打开了一扇金属门。里面放着一个圆形的玻璃舱,地上散落了他手写的笔记,旁边放着一张被子,几袋空掉的零食。玻璃舱里头灌满了绿se的营养ye,还有一个浑身ch11u0的躯t。在绿seyet里面漂浮着的躯t显得苍白无力,透过厚厚的玻璃还能看见底下细细的青se血管。里面的那张脸,跟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一模一样,想必连那眼珠子也是冰蓝的。他伸手按着玻璃,痴迷的盯着那营养舱,希望里面的人儿早点醒来,还他一个ai人。
「允清,你快醒来。」他低声说道。
「我快等不及了。」
「我好想你啊。」
「滴!」一声,言机走了进来,尽管他疲倦不堪,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俩小口温馨时间啦。」
刑衍回头,面无表情的呵呵一笑。
言机也在营养舱前面停下来,打开电子仪表记录那漂浮在yet里面的身t监控,他轻松的说:「各种数据都很正常,你不要这麽担心啦。再过两天就应该醒了。」
刑衍走到言机身旁,沉默的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好兄弟。」他真诚的说。「有你这麽一个兄弟,我这辈子真是走了狗屎一般的好运。」
言机00鼻子,尴尬的笑道:「行了行了,一世人两兄弟,r0u麻个什麽鬼。」
刑衍笑了一下,依依不舍的再看了那营养舱一眼,摆摆手说:「我走了,回去一趟整理一下,不能让允清觉得我持家无道。」
言机试探的说:「你说回去你以前住的地方?」
刑衍点点头,言语间带上了无限温柔:「嗯,回家。」
於是,他打开了那道一年未开的门。里面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坏掉的平板电脑,一片狼藉的工作桌,还有那还没收拾的床。
他低声的说:「我回来了。」
当刑衍回到实验室时,言机是一脸懵的。他看着那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穿着挺拔西装的家伙,忍不住骂了一句:「还挺人模狗样的。」
刑衍紧张的笑说:「不是怕允清醒了,多看两眼觉得我丑嘛。」
言机还想多嘲笑他几句,他身前的监视器却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往走廊末端的房间跑去。
房间里,营养ye泛起了涟漪。两人站在玻璃舱前,sisi的盯着仪表。
言机说:「他要醒了。」
刑衍紧张的t1an了一下唇,点点头示意。他又靠近了一点,双眼渴望的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他小声唤了一声:「允清。」
营养ye里的人眼皮微微一颤。
刑衍又重复了一次。
「允清。」
他睁眼那一刻,世界的se彩彷佛又鲜活了起来。那冰蓝se的眼珠看起来天真无邪,毫无w染,像是极北的冰山一样。他的唇角微微往上挑,好像总是略带笑意一般。那人在yet里面缓缓的转了一圈,好奇的盯着刑衍。刑衍看着他,眼泪忍不住决堤。他把脸靠在玻璃上,哭得像个失而复得的小孩,向最珍ai的玩具叙说着委屈。他一次又一次的叫着ai人的名字,那个他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人。
营养舱里面的人显然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激动个什麽,他见他哭得难受,只好把手贴在玻璃的另一端。
言机把一条松软的大毛巾拿来,打开了营养舱,把复制t扶起来,包住了他。
刑衍马上紧紧的抱住了复制t,复制t满身都是营养ye,却轻轻的蹭了一下刑衍的手。
「允清。」复制t说道。
言机心里一突,微微眯起双眼。而刑衍则大喜过望,脸se泛红指着自己:「刑衍。」又指着他说:「白允清。」
如此来回几次,复制t总算弄明白,刑衍是眼前那人的名字,白允清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允清。
「刑衍。」他歪头看着他,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他的名字。
「嗯。刑衍。」刑衍闭起眼,轻柔的在复制t唇角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白允清懵懵懂懂的想,好温暖的感觉。
言机在一旁则咳了一声,把刑衍的注意力拉回来。「那个,抱歉打扰你们的甜蜜时光啊。我们还要做後续的检查呢。」
刑衍点点头,满心欢喜的把白允清那铂金se的头发往後梳,把多余的营养ye都擦掉。他拉着他的手,正要迈步,白允清却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刑衍忍不住噗呲一笑,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
「我们走吧,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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