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公平公正,这十名评委会尽量选择分散的专研领域,以涵盖不同特长的选手。如果校内教师人手不足,还会邀请校外人士进行补充——通常是已经毕业的校友。”
“虽然校档案馆不会留存每一届比赛具体的打分数据,但幸运的是,上一届负责计票的学生还没有毕业,而且他没有扔掉当时的打分表。”
理查德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摞纸:“这就是去年的打分表,你们看看,能否看出什么规律?”
威廉已经放弃,他趴在爱德华身上等着解答。
爱德华看了看评分表,倒真的看出几分端倪:“有些节目评委之间分歧很大,有些节目则很平均。”
“你说的对,”理查德说,“去年获得评委单人最高分的节目甚至没有进前三名——那是个魔术节目,只有一位评委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给出了高分,而其他评委则只给出了平均分。按照规则,最高分被去掉,这个节目自然没有获得好的名次。”
“再看这个语言类节目,喜欢这个学生观点的评委给出了高分,不喜欢的则给出了低分。最终这个节目也没有获奖。”
“而最后的冠军,你们看出它的评分规律了吗?”
“没有非常高的分数,但是评委都给出了平均以上的分数。”乔尼总结。
“没错,这是一个歌唱类节目。无论是否具备专业知识,所有人都能享受音乐之美——只有这样的节目才能拔得头筹。”
“那我们岂不是希望很大?”威廉满怀希望地问。
“但是不要忘了,”理查德说,“我们是爵士乐队。而这里是绿墙公学,北方最保守的地方。就我所知有不止一位老师是极端的保守派人士。他们不会喜欢爵士乐这种染着黑色血脉的音乐形式。”
“那你有什么建议?”爱德华问。
“我的建议是别在舞台上搞什么即兴,更不要显摆自己的‘爵士范’,而是乖乖排练一首讨喜的歌曲。”
“比如《圣诞颂歌》(the christas ng)。”理查德掏出一张纳金高(nat kg le)的唱片,拿在手里晃了晃。
“看人下菜,讨好观众,这是音乐产业的核心,也是我教你们的最后一件事情。”
他将这张唱片递给威廉:“将它改编成适合你们乐队演奏的形式。我听说你是唱诗班的?很好,你来演唱。”
“有人声的音乐节目比纯器乐节目的得奖概率高了百分之十八,如果你们想要得奖,哪怕是一点点几率也要用上。这就是我对成功的看法——不要将它交给运气,而是通过精妙的计算去主动抓住它。”
“只要你们听我的,就一定万无一失。”理查德说,“我到时候会坐在台下,看着你们捧起金色的星光奖杯。”
威廉从回忆中缓过神来。
舞台上,两名参赛选手正在钢琴上表演四手联弹。
“该去后台准备了。”爱德华在他耳边低声说。
他们拎着乐器站起来,前往后台。
威廉的手心开始出汗。他5岁就开始作曲,听过自己的作品在音乐厅奏响,甚至灌录过专业唱片。但这是他第一次亲自登台。
他在后台活动着手指,心脏跳得很快。他有一种冲动,冲向舞台——他迫不及待想要上台演出了。
没错,他并没有紧张,而是十足地兴奋。这兴奋并不仅仅因为登台这件事,更因为另一件事,他为某个人准备了巨大的惊喜或惊吓。
主持人在进行报幕:“下面,欢迎威廉·奈廷格尔和他的乐队。”
在掌声中,威廉走到钢琴旁,向台下鞠躬致意。
在晃眼的灯光下,本应看不清台下的人影,但是非常神奇,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西装革履的理查德。
理查德专注地看向舞台,他确信他将听到一曲《圣诞颂歌》。
报幕还在继续:“他们将带来一首——”
“——《l-o-v-e》。”
理查德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固了。
纯粹善意
威廉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眼神,没有再去看理查德。
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在钢琴上,开始演奏。
每当威廉开始演奏音乐,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异常沉静。一旦音乐响起,他整个人就会投入其中,忘却了外界,忘却了时间。
他微微偏过头,对着架在钢琴旁的麦克风唱道:“l,是你看(look)向我的方式。o,是我的眼里只有(only)你……”1
多么动听的声音,与原唱纳金高不同,少了些动人醇厚,多了些柔软细腻。
他嗓音的质感像天鹅绒一样,带着一点磁性的沙哑,像是毛茸茸的羽毛搔弄着掌心,让人痒痒地心动。
沉稳的贝斯和鼓点支撑着律动,温柔的吉他与钢琴交织,刚刚还有些嘈杂的会场蓦地安静下来。
这是最后一个节目,那些评委已经审美疲劳,昏昏欲睡。然而他们此刻纷纷神智为之一清,猛然抬头向舞台灯光的焦点看去。
那个偏着头歌唱的少年,轻轻合着双眼,乖巧的样子像是一个天使。而他确实拥有着被天使赐福的嗓音。
他没有完全照搬纳金高的这首歌,而是自己改编了和弦走向,将他们乐队有限的乐器合理地编配起来。
这首歌曲旋律优美,歌词朗朗上口,听感很好。而且它其实也不太“爵士”——至少不像那些被老古板反感的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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