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珠儿,怎么硬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和我说说,梦到甚么了?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珠碧极力忍着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泪水,到了最后忍不住了,只能张开嘴一同呼吸,才能把眼眶里的湿意给硬生生憋回去。
过了好久,珠碧才克制好情绪,哽咽道:“我又梦见我初到南馆的时候了……”
他瑰丽绚烂的一生,都终结在人牙子把他装进麻袋的那一刻。
在一片黑暗与颠簸之中,年幼的朱云绮既无助又绝望。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折往何方,只知道从今往后,他再不能够承欢父母膝下,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
等重新见到光的时候,是麻袋被解开的一刻。
他看见了姚鸨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他的衣裳,打开他的腿,在那隐密之处戳戳弄弄,像审视一件货物一样摆弄他。
“是个好货,不错。”这是他听到姚鸨头说的第一句话,至死也不会忘。
姚鸨头掏出一张银票给了那几个人牙子,清楚地记得,那是五十两银。
五十两银,这就是他的命。
人牙子走后,姚老鸨慢悠悠地取来一根又黑又粗的鞭子,缠在手上试了试韧劲,他对朱云绮说的第二句话是:“先叫声爹爹来听听。”
朱云绮只有一个疼爱他的爹爹,他怎能喊别人爹爹?
虽然害怕,但朱云绮不肯从,他颤颤巍巍道:“我爹爹又不是你,为甚么要管你叫爹爹……”
咻——啪。
狠狠的一鞭不由分说地咬上朱云绮的身体,朱云绮痛得大哭,而后姚鸨头道:“等你甚么时候叫了,我就甚么时候停下来。”
几鞭子过后,浑身是伤的朱云绮终于受不住疼痛,哭着喊出了那声爹爹。
鞭子打碎了他的前尘过往,葬送了他的锦绣前程,熄灭了少年人眼底炙热跳动的光芒。而之后非人的调教、残忍的折辱压迫,更是摧毁了他所有的自尊。
他想过逃跑,想过自杀,却最终都没能如愿,只能换来更加歹毒的殴打与惩罚。
云霜被挂在南馆外那棵树上只熬了一夜,朱云绮当年却整整熬了两天。
他已记不得那两天有多少男人凌辱过他,只记得最后自己精疲力竭,终是喊出了那一句:我从了。
此话一出,自此,世上再无朱云绮。
作者有话说:
小珠珠是个超级抖啊~其实,他是有轻度精神病的。
e…在那样的地方呆久了多多少少有点精神障碍。锦画也有,他有暴躁症。
下一章让帝君安♂抚小珠珠~
真邪梦邪
烛火如豆,明明灭灭地摇动,映照出一片昏黄。
压抑着的哽咽声如柄钝刀一下下地磨着人的心,珠碧倚在灵鹫怀里,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可无论如何,他也控制不住语调里的哽咽声:“我告诉过自己不能哭的……可我……”
在南馆,珠碧从不曾在恩客与其他妓子面前哭,事实上他做这噩梦不是第一回了,往往一个人睡时他都会跌入这个梦境之中,挣扎着醒来,小九也睡熟了。身边空无一人,他只能呆坐在床头,望着烛火枯坐至天明。
他难受,却不能哭。
有太多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红牌名妓,费尽心思地要扒拉他们的把柄与软肋,好拉他们下来。所以这么多年,珠碧早已学会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能哭出声来。
他想哭的时候,就仰头瞪着帐顶,张开嘴同鼻子一起深深呼吸,这样就能不发出半点声音。等到第二天南馆开门迎客,他就又是那个婀娜妩媚,风情万种的名妓。
可这样的办法,到了灵鹫面前却显得不那么好用了。灵鹫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人,他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再披上那层坚硬的盔甲,故作平静。
灵鹫抬手金光乍泄,登时满室浮起淡金色屏障,将室内与外头天地彻底隔绝,他叹了口气,道:“这里不是南馆,没有人能听到了。珠儿,哭出来罢。”
哭出来罢,放声哭出来罢。连哭也要硬生生忍着,也太可怜了。
珠碧再忍不住满心怨恨与委屈,伏在灵鹫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哭得天也昏,地也暗;哭得喉咙喑哑;哭到灵鹫也心肺俱伤,衣襟尽湿。
窗外寒风席卷,呜咽着敲打窗棂。想钻进来霸占这一方温暖之地,而灵鹫施下的屏障牢不可破,所以便是任那寒风再嚣张,也无法侵略分毫。
珠碧哭干了眼泪,声音渐渐息了,此时一抽一搭地打着嗝,他尤不安心,一遍一遍地问着:“这是梦吗?”
灵鹫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答:“不是。”
珠碧摇着头不肯相信,拽过灵鹫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打我罢,让我疼……让我心安……”
对珠碧来说,疼痛能生出安全感,能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被拥有,被支配。
而且若真的是梦,梦中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如果能深深刻刻痛一回,至少能确定这一切不是一个美丽的梦。
可灵鹫又怎舍得动手打他?
见灵鹫不肯动手,珠碧愈发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挣开灵鹫的桎梏,抬手竟发狠地朝自己脸上甩耳光——
“珠儿!不要胡闹!跟我发疯是不是?”灵鹫气急败坏地揪住他自残的手,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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