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那房子,还有张程留给黎哥儿的家当,这么多年了还不死心。又不是第一回被砍了,也还是不长记性。”
“我看啊,这事儿还有得闹。他大伯和姑姑们可都惦记着呢。”
月笙刻意走得慢了些,把老人家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因着方奶奶的嘱咐,月笙和张黎来往还比较多。虽然张黎总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怎么说话,但勤快孝顺,又有本事儿,之前听到有人编排他还帮着出头,所以月笙挺喜欢他的,私心里是把张黎当朋友的。因此听了这事儿,就很为张黎感到气愤。
一回到家,月笙就问了陈秀云,但陈秀云今天没出门,也不清楚。不过她也是知道张黎那些亲戚的嘴脸,并未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黎哥儿小时候也是个乖乖巧巧、爱笑爱闹的小哥儿,这些年硬生生被他大伯和姑姑们逼成这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么些年不说帮着兄弟拉扯一下孩子,就惦记着黎哥儿傍身的那点东西,现在还想把他送入那样的人家,这不就是想要他的命吗?”陈秀云是个心软的,而且她以前和张黎的娘关系还挺好,不免就有些伤心。
月笙也很为张黎感到不甘。
连午饭都没吃,月笙就和陈秀云去了张黎家。
快到门口时,月笙就见一身穿蓝灰色长衫的男子在路旁徘徊,见了他们就慌慌张张跑了,看方向正是流民们住的那片儿。
月笙皱了皱眉,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等跟着张黎进了院门,月笙才想起来那人是谁。李轻舟出门后又下了几回雨,一次雨后天晴,他和李乔、张黎一起去山上采菌子时,曾撞见过这人。他应该也是去山上采菌子,只是好像没什么经验,采了许多毒蘑菇,还倒霉地碰到了蛇,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幸好黎哥儿过去十分熟练地徒手抓了蛇,才解救了他。
他白着脸结结巴巴道谢,却被黎哥儿瞧见了篮子里挨挨挤挤的毒蘑菇。黎哥儿当即就笑了声:“也没毒的蛇看都不敢看,毒蘑菇倒是大朵大朵的采。”把人说得面红耳赤。
因着这事儿有趣,月笙就有了印象。
到了张黎家,见方竹香只是眼睛有些红肿,并无其他大碍,张黎也神色如常,月笙和陈秀云总算是放心了些。
不过他们还是悄悄问了张黎的打算,正如村口几个老人家所说,张黎的大伯和姑姑们应该不会罢休,这次没得逞,说不准还会想什么招呢。
“他们现在无非就是想在婚事上拿捏我。虽说我自己不想成亲,但奶奶一直盼着我成亲。我想了想,准备招个上门婿。一来能全了奶奶的心愿,二来也能堵了那些人的嘴,以后照顾奶奶也方便。”哪怕是在说自己的人生大事,张黎的口气也仿佛就是集市买菜一样随意。
月笙想了想,也觉得以黎哥儿家里这个情况,招个赘婿是最合适的,便点了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成算就好,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尽管去找我。还有你大伯和姑姑那边,你也要提防他们使阴招。”
月笙他们没在张黎家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动身回家,走到院门口,月笙还是拉了张黎到一旁,小声说了碰到那男子的事儿。
果然,过了一两天,张黎的两个姑姑也来给他说亲事儿,还有不少媒婆登门,无一例外都被张黎用扫把打了出去。
没过几日,张黎的大伯和大伯娘就又闹出了幺蛾子。七月二十八这日,竟直接领了地主家的一位管事儿和几个仆从进了张黎家,要直接带人走,说是张黎他们已经收了聘金,就已经算是定了亲。
月笙他们回来后,连家都没回,就直奔张黎家去了。
张黎院子外已经围满了人,月笙他们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这时,那管事儿的见好说歹说了半天,张黎都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又看他们就一个小哥儿和一老妇人,竟招呼了身后的几个青年仆从,要强行带走张黎。
方竹香吓了一跳,忙哭着拦在张黎身前,声泪俱下地咒骂她的儿子、闺女。
几个仆从得了命令,伸手就要拉开方竹香:“老人家,你孙子跟了我家少爷保证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安心等着享福不好吗?”
张黎本就不耐烦,见这些人居然想动他奶奶,直接就抽了猎刀,砍在为首一人伸出的手上,登时就见了血。
那仆从痛呼一声,当即就收回了手,看着张黎的眼神惊惧不已。
管事儿的也没想到张黎说动手就动手,被吓了一跳,他强自镇定,说话的声音却在发颤:“你,你,你居然敢伤人!”
张黎收回刀,有些嫌弃地拿了帕子抹了抹上面的血迹,冲着那管事儿地挑了挑眉:“我有什么不敢的,别说是伤人,你信不信我还敢杀 人?怎么,要不要试试?”
管事儿的见张黎玩着猎刀,眼神漫不经心,轻飘飘地说着杀 人,不似作假,已经生了退意。但还是哆嗦着说:“杀,杀 人可是要偿命的。”
“我也不想啊,可偏偏有人不如意,非要逼我。反正我贱命一条,说不定哪日就被山里的大虫吃了,这下还能拉几个地主家仆一起也不错。”说着,他笑了笑,又补充道:“这么一想,好像嫁过去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和地主儿子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唔,这样好像没什么意思,听说你家主子喜欢做那事儿,也不知道把那玩意儿切了还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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