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公主没有接。
她打了个手势,舟上的奴仆便慢悠悠地把舟划到岸边。
“那你别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她轻巧地跳上岸时,微微侧脸,面颊边斜插过一缕阳光,落在油菜花上。
林骘焦急地问:“是因为许神通吗!”
襄阳公主回头看林骘:“跟他没有关系。”
林骘又焦急地问:“那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我可以学!我可以待公主好!”
襄阳公主:“你是个好人。”
林骘:“那……”
襄阳公主看着他,认真且坚定地说:“我不想成亲,你好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骘怔愣在舟上,眼睁睁看着襄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又快活地踩着阳光离开了。林骘低头,望着手上那束“油菜花”。
七月的京师,哪来的什么油菜花呢?
这束金片雕成花瓣、碧玉为枝骨的“花”终究没有送出去。
林骘失魂落魄地下舟离开,路过一座村子,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村子里仍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摊贩们在街边叫卖,村民抱着自家的大胖娃娃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就是舍不得买。
有人看到林骘,着急地喊:“林郎君!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家猪出毛病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林骘立刻回过神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快带我去看看!”
对于这些贫苦村民而言,一头猪就是半条命!
到地方一看,发现猪眼有眼屎,舌尖有红颗粒:“是热症!”
林骘想了想,说:“不用急,将鱼腥草、车前子加进猪吃的饭里就可以了。”
那人千恩万谢,好几次鞠躬,林骘扶都扶不住。
“林郎君你真是好人!”
听到这话,林骘抽吸着鼻子,突然有点想哭。
——怎么又是好人?
*
锦衣卫想大口呼吸。
他从水里爬出来,吐掉竹管,大口大口吞吐空气,好几下后才快速入宫,把襄阳公主和林骘的交谈告诉老皇帝。
——主要是许郎尊重朋友,没去看襄阳公主那边的情况,不然也用不着他们了。
老皇帝听完锦衣卫的话,很是诧异:“她真的那么说的?”
锦衣卫微微一拱手:“臣所言非虚。”
老皇帝挥挥手:“你下去吧。”
哎,这丫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男子娶妻,女子嫁夫,实乃伦理纲……老皇帝顿了一下,想到那句“陛下,你全家女眷连带你,都很不守人伦啊”,眼皮跳了跳,熟练地越过“伦理纲常”,继续愤愤地想:胜仙这孩子有些得寸进尺了,看她的意思,居然想一直不成亲!
这怎么行!
老皇帝差人道:“把襄阳叫过来。”下面的人刚领命,还没出殿门,他略一迟疑,又反口,“等等!罢了。”
谁闺女谁知道,胜仙性格随他,非常执拗。在拿定了主意的事上顽固非常。
他难道还要把闺女逼死不成?
且再看看吧。
*
“所以事情解决了?”
“嗯!完美解决了!”
二小只重新碰头。
许烟杪对着襄阳公主鼓掌:“你真厉害!”
襄阳公主抱着双臂,倚着墙,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本公主出马,马到功成!”
许烟杪继续鼓掌:“那公主殿下,要去看看朱白鹿现在怎么样吗!”
襄阳公主眼睛一亮:“要!”
于是两个人迅速去看热闹了。
等到了朱白鹿在京中暂住的地方,二人就看到人头攒动,人影分明,玉色布绢、蓝色细布、青色长衫各式各样。不知何时来的十来位读书人坐在朱白鹿住宅门口,一溜烟排开,一个个那叫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蹭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夜太黑,这些人也没近距离接触过许烟杪,并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许神通,被问话的人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拱拱手:“见过兄台。”
许烟杪也连忙还礼。
随后那人才说出前因后果——他们是来找朱白鹿辩经的。
“他不是喜欢辩经吗,我们也喜欢,便排着队找他辩。”
“排队?”
“嗯。从未时一直辩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了。前面的已经辩完了,快轮到我们了。”
说着,那士子顺便捶捶腿。
盘坐那么多个时辰,人快废了。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对视一眼。
许烟杪果断开了系统。
【啧啧……】
果然看到了朱白鹿的现况。
【好惨啊,老大年纪了,六个小时里一直动嘴皮子,人都快说虚脱了。】
襄阳公主小声:“活该。”
【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许烟杪也懒得落井下石,天色也晚了,和襄阳公主道了个别,人就悠哉悠哉往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看到自己钉在家门口的信箱前面,有个人在往里面放东西。
许烟杪:“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清楚是许烟杪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抓住自己的衣角,怯怯道:“郎君!可还记得一年半以前,你救下的那名青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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