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拱了拱手,上前两步观看,瞳中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后拱手退下,敛声不语。
这个态度引起其他二品大员的好奇心,得到老皇帝的同意后,都凑上前,就看到帝指划过的区域,是南三十六坊!
中军都督佥事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陛下!南三十六坊都清空吗!”
那得迁居多少人啊!
老皇帝还没说什么,窦丞相怕陛下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十分着急,直接上前说话:“陛下!臣城南那座府第可以拆了!重新建坊!给民众居住!”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图别的,就图一世清名!这要是许烟杪死了,全天下都知道他纳了几房小妾,晚上用什么姿势,自己儿孙有几个出息,有几个欺男霸女,自己和老妻晚上房中密话,不出半个时辰,天下皆知……
那一瞬间,窦丞相突然想起了很多张脸,有讨人厌的政敌,有喜爱的小辈,有恭恭敬敬的下属。
——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他还不如去死!
要留清白在人间!!!
窦丞相语气更加坚定,更加坚决:“陛下!臣觉得迁走南三十六坊的居民并未是恶事!南三十六坊多年未修,已是老旧!正好臣的府第占地数百亩,拆除重建,给那些居民分配的房屋又新又大!若是户部银两不足,臣可以捐银!”
今天这拆迁一定要拆,一定要迁,谁拦着他弄死谁!
兵部尚书更加激动:“陛下!臣请求将臣的二十名家臣都安排在小白泽房屋左右,日夜护卫!誓死保护小白泽的安危!”
工部尚书大声说:“陛下!南三十六坊的地臣请求重新修建铲平,可不能让小白泽摔了!万一摔死……”
吏部尚书:“呸呸呸!你瞎说什么呢!”
工部尚书:“对对对!是我瞎说!我瞎说!不算数的!”
左军都督佥事:“陛下!臣觉得光是家臣、奴仆去还不行!让臣亲自住在他旁边,真有事!臣一定死在他前头!”
除了这些二品大员外,宫外,其他官员也暴动了。
谁家没点不能见人的东西啊!不说要命的,不要命的也要脸啊!
当听说老皇帝有意迁南三十六坊时,纷纷上书赞同,并且表示:朝廷钱不够我们就捐款!迁!一定得迁!
不少家族要求把自家家臣或者子弟全扔进南三十六坊里,他们通常擅长骑射、用铳,一个个勇武有力,都能拼死保护小白泽!
哪个贪官或者心里有鬼的敢铤而走险搞刺杀,得先穿过他们的重围保护!
他们发誓,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前!许烟杪连一根汗毛都不会掉!
随着老皇帝南征北战的永昌侯直接开始准备搬家,带领着他的八十义子:“谁害小白泽!谁就是跟本侯爷过不去!谁敢用下三滥的手段!先从本侯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民间禁甲不禁兵,那八十义子个个人高马大,配置了上好刀剑,往那一排,看着跟一堵带刺城墙一样。
工部紧急动工,争取早日将整个南三十六坊里除许烟杪外的居民全部迁走,把他们的人放进去。
就算如今暂时还没弄好新坊,许烟杪的住宅前后十八户,左右十八户,已经全部换人了——给足拆迁费那种。
老皇帝也掺杂了不少锦衣卫进去,还有京营的兵,主打一个鱼龙混杂,这样就不会出现有人心怀鬼胎直接在京师内占据南三十六坊搞谋反了。
“南三十六坊还叫南三十六坊,来日新坊造成,就叫留清坊吧!”
老皇帝一锤定音。
转头,和窦皇后说了这件事,满脸心有余悸:“之前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幸好我当初没有真下手杀了他,或者囚禁他。”
不然,太可怕了,天底下没有人有秘密,你前脚刚和家里人说了什么,后脚全天下都知道这事。长此以往,大家说什么做什么都好似戴上枷项一样,很多事情都不敢说出口,不敢去做。
窦皇后静静听着。
老皇帝感慨完,话语一转,让人拿来之前准备好的几份画像:“妹子!来看看宪儿这几个庶子,你更喜欢哪个!你喜欢哪个,我就让哪个当太孙!”
窦皇后侧耳细听,老皇帝就指着画像挨个说一遍:“这是宪儿的庶长子,锦衣卫查过了,说他平日……这是宪儿的第三子……这是宪儿的第四子……还有第五子!这孩子才七岁,但你别看他年幼,前几日和守卫出行时,路遇夷人山匪,这孩子拎着自己的竹刀就出马车,呵斥对方:华夏在此,尔等蛮夷何不逃窜!”
老皇帝是打算放弃那个太孙了——反正他家太子由于太子妃难产,坚持不肯再让他的太子妃生第五个了,他是没指望抱嫡孙了,剩下的庶子,立谁不是立。
想到这里,老皇帝就愁:“你说宪儿这孩子,怎么就能说出不当太子的话呢,还说什么,反正都不打算当太子了,妻子生不生儿子都无所谓。他是嫡长,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他不当太子,我传给谁啊?”
窦皇后叹了口气:“往日贫穷,不得已十四岁时生子,伤了自身不说,还害得宪儿自幼体弱多病,后来练武看着能跑能跳了,实际上还是亏空得厉害。宪儿也是怕自己登基后哪一天突然暴毙,害了大夏。”
老皇帝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掌颤动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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