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自幼习武、身强体健,他那小厮也有武术功底,二人自是无碍。却苦了才九岁半的齐骁,他站在船沿,看戏看得正起劲,全然没注意到危险。此时船身一摇,他直接咕咚一声落入水中!
“呀!”
船上诸人皆是目瞪口呆。
萧景珩的小厮不用主人吩咐就赶忙褪去靴子,跳水捞人。他知道这男童是八皇子,跟着自家主子偷溜出来,若是有什么好歹,自己必死无疑。
萧景珩一颗心也提了起来。齐骁贵为皇子却远离大统,与圣上之间只有最纯粹的父子亲情,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
赵灵素三人也都各自捏了一把汗。所幸的是,那小厮很快将落水男童捞了起来,船上那罪魁祸首也赶紧用长桨协助二人上船,没空再拦赵灵素这边。
小满和寒露趁机划桨开溜。
赵灵素没有阻止,看着对方还停在那里的船,船上青年不断拍打男童的脸,而男童闭着眼没有反应。
赵灵素忍不住撩开帽沿轻纱,喊道:“放平他!按压他的胸口!”
“对,把他放平,就这么按!”
她口中说着,手下还做出动作示意对方。青年愣了下,很快照做。果然这般按了没几下,那男童便吐出几口水,然后猛烈咳嗽起来。
齐骁醒了。
萧景珩胸口大石落地,他瘫坐在船上,面色复杂地望向那渐行渐远的扁舟与舟中端坐的少女身影。
少女朝他淡淡一笑,做出个“告辞”的手型,然后放下帷帽,扭过头去。一阵风拂过,少女青丝扬起,衣带翻飞,飘飘欲仙。她似乎又往这边看了一眼,萧景珩忍不住呼喊:“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回答,小舟已隐入莲叶间,不见踪影。
……………………
主仆三个离开没一会儿,远处便袅袅升起一线黑烟,她们跟着那烟的指引顺利出了荷田,回到岸边。
回家途中,三人回忆起此事,都有些后怕又有点好笑。谈笑间,十月的天说变就变,方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忽然就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路边屋檐下,绵绵密密的雨滴连成雨线落下,三个姑娘顾不上说笑,一路小跑着回家。
……………………
话说这头。
傍晚时分,萧延康带着萧戟出了门,驾马直奔仰止苑而来。
萧戟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家将军几番犹豫,才终于叩响院门。
开门的周婶说,灵素姑娘带着两个丫头外出赏荷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问将军可有要事、用不用留个口信?
有什么事呢?萧延康回答不上来。
他在院中徘徊一阵,内心自唾:萧延康啊萧延康,你眼巴巴跑来这边到底安的什么心?一把年纪,何必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着了相,让人不齿!
萧延康眼中情绪轮番变换,最终冲周婶说了声:“没什么事,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就这样罢,相安无事最好。
正待离开,天空忽然降下小雨。他接过周婶递来的斗笠与油衣穿戴好,径直跨过雨帘。萧戟紧随其后,刚刚把马牵出来,就听到一串清脆娇甜的笑声。
两人站在门檐下同时扭头望去,只见濛濛雨雾中、院墙拐角处,一抹水红色的纤细倩影正朝这边小跑而来。
那是一个少女。
少女左手举着一片硕大荷叶充作伞面,怀中夹着一捧沾了雨滴的鲜妍荷花;右手拎着一双精巧绣鞋,还提溜着湿哒哒的裙摆。
雨水每每汇聚在她头顶荷叶的中心凹处,承受不住重量的叶面就会一倾,那处小小雨池便尽数浇在少女身上。况且风吹雨斜,这么一路跑来,少女轻薄的夏日衫裙早就被淋了个透,粘在娇躯上,惊心动魄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
明明才及笈,她的身段就已经发育得像个饱满的软玉葫芦。秀项修颈、肩窄背薄,高耸挺翘的峰峦下是不盈一握、神清骨秀的曼妙腰肢。再往下,胯部曲线浑圆流畅,两条美腿修长笔直,比例极好。
她提着裙摆的那一侧,露出半截玉笋般冰肌莹彻的小腿,最下是一双不着寸缕的玲珑小脚,踩在青黑色的石板路上,愈显肌腻骨匀,粉白可爱。
如磁铁两极一般,男人的视线被牢牢吸引。
“快点啊!小满、寒露,你们也太慢了!”
少女扭头冲后面娇笑着喊道:“穿鞋的还没光脚的跑得快……”
她已行至门前,举高手中的荷叶,仰首,正望进男人深不可测的双眼——
荷叶上的雨水淅淅飒飒在她周身滚落,怀中莲花娇艳欲滴、芬芳扑鼻,却不及她一半美丽。少女不施粉黛,然雪肤花貌,玉姿天成;绝代之色,百世难求。
赵灵素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六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后小满和寒露也急匆匆赶到了,主仆三个接连撞在一起,一个踉跄才站稳。
“……”
小满和寒露虽不知道眼前这气势凌人的伟岸男子是谁,却认得他身后的萧戟。屈腿行礼后,两人赶紧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想给自家小姐把鞋套上。
绣鞋湿黏,赵灵素还没穿好,只听一句低沉声音道:“让开。”
然后,一件还带着男人炙热体温的油衣披风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接着就是一阵腾飞失重感,回过神后,她已被人拦腰抱起。
怀中少女轻若无物、柔若无骨。萧延康抱着她,目不斜视,大步流星走回院中。
赵灵素呆呆看着男人刀刻斧凿般的侧颜和略带胡茬的坚毅下颌,垂下眼帘。
萧戟牵马,寒露、小满提着一众物事跟在后面。
按耐不住好奇心,寒露凑到萧戟身边小声问道:“萧大人,这是谁啊?”
萧戟面无表情地低头瞥了她一眼,道:“这是将军,噤声。”
寒露、小满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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