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云回?完消息见?他已经将餐具都摆好?了,对他笑了笑说:“谢谢。”
闻屹:“抱歉,前面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机屏幕。”
停顿了一下,他问:“你在找房子?”
顾书云:“嗯,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准备搬出去自?己住?”
“是有这个打算,”她有些?苦恼地说,“还没决定,我才发现找房子真的没那么容易。”
“你有什么要求吗,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我想尽量一个人住,如果合租的话,最好?全是女生,房间不用太大,干净就行。”
她想了想又说:“其实就是先找个地方?过渡一下,我先住着,之后再慢慢找更?合适的。”
“我有个地方?还挺适合你的,之后带你去看看?”他的黑眸直直盯着她,说话的时候带着说不上?来的痞气。
顾书云眸光亮起?:“那明早就去,方?便吗?”
“地方?是方?便,但是你的脚……”
他担心她没法走太多路。
她扬起?微笑:“我觉得我明天就能好?,真的,我有这个预感。”
闻屹无奈笑起?:“那我明早来接你,如果能走就去,不能走就等下次。”
“好?。”
茶几上?摆着的菜还冒着热气,顾书云也感觉饥肠辘辘了,她正?准备开动的时候,闻屹突然抛下一句话。
“你的父母让你搬走吗?”
她清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愕然。
她今晚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让她搬走吗?
大概是不让的吧。
她曾经有问过。
可如果她强硬一点,态度坚决一点呢?
那样会不会让爸爸妈妈难过啊。
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顾书云无意识地扒着碗里?的米饭,越想她的头垂得越沉。
她想起?自?己之前她还贪心地渴求父母能保留那份爱给她。
如果不是今天她亲生父亲的到来,她会心安理得地认为向梨迟现在过得很好?就可以了,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养父母对她的爱。
可她有什么资格,她分明就是一个小偷,偷窃了别人二十多年的人生,还霸占着不愿离开她的家。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眼里?波动的情绪,闻屹又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用别的方?法让他们答应?”
她的目光有些?无助:“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垂眸凝视着她,像是手?里?牵着一根易断的风筝线,要小心收紧。
“他们不让你搬走,一是不想你因?为介意身世而离开。”
“二是他们担心你一个人没法好?好?照顾自?己,父母在孩子结婚之前通常很难放手?,你需要告诉他们你自?己可以。”
他像是铺好?陷阱,一步步引诱着她的思路往自?己给的唯一解法上?走。
顾书云微微一怔,眸光骤然加深。
今天一整天在他的帮助中,好?像逐渐产生了依赖,此?刻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对的。
她顺着他的话整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是一,她没办法做到,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走的,而且曾经也用过别的理由?,都被拒绝了。
那如果是二呢,她要怎么证明?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大胆而又荒唐的念头,她讷讷道:“如果结婚……”
顾书云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生咽了一口米饭,将之后的话都吞下。
不行不行,哪有为了离开家而去选择结婚的。况且她连男朋友都没有,也没法做到很快结婚。
闻屹也不急,在等她慢慢地想。
她一旦有了这个想法,自?己只会是她唯一选择。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氛围。
筷子深深地陷入米饭中,一如此?刻的她,陷在空白的思绪之中。
可如果结婚,也是妈妈愿意看到的吧,她给自?己安排了好?几次相亲,不就是希望她快些?恋爱结婚吗。
他想结婚。
她需要结婚。
顾书云神情纠结,一边犹豫,一边又觉得这个想法可行,眼下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他喜欢自?己。
她的神情有些?飘忽,他是喜欢自?己的吧?
顾泠月曾经说过她很迟钝,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些?热烈涌动的情绪。
顾书云深吸了口气,再次开口问道:“如果结婚,我们合作……”
结婚和合作两个字放在一起?,简直是荒诞之言,她禁了声,自?己也没法说下去。
“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你就当没听?见?吧。”
“我听?见?了。”
他的声音一下撞进她的心里?。
大脑像是不听?使唤了:“那你……”
他似笑非笑,又无比认真:“我可以。”
顾书云不知道后面的饭她是怎么吃完的。
心脏像是轰鸣一般,连带着眼皮都不时跳动。
闻屹拿着餐盒和垃圾出去的时候,她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总感觉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荒谬至极!
她自?己的内心还在争论不休,连同着耳边不断有喧嚣的声音在嚷着。
她觉得好?奇怪,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好?像轻易就会被他带着走。
他出去的有些?久,回?来的时候身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烟味。
顾书云已经回?到床边,她有意无意避开他,眼神闪躲不定。
“我可能需要睡觉了。”她说。
这是在明示他可以走了。
闻屹的脚步未移,沙发上?微弓的身影像是裹挟着窗外的凉风。
“你怎么了?”
他微抬眼,沉声半晌笑道:“不想让你睡,怕你一睡就改变主?意。”
散漫的语气却似在指控她,顾书云像是被钉在原地,退无可退:“不,不会的。”
初上的阳光划过轻薄如绡的天际, 天穹映照着日晖。
医院的白墙迎着朝阳,晨辉毫不吝啬地洒向每一扇未拉窗帘的屋内。
顾书云抖了抖被子,如同在家一般整齐地将被褥叠好。
她走向?靠窗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背对着的晨光在她面前投出一片阴影。
她伸出?自己的右腿, 细白的脚踝已经不像昨天那般肿胀, 对比左边看上去似乎没多少?差异。
她的指腹在脚踝处轻按了几下,尖细的疼痛从内部钻出?, 她不由轻皱眉梢。
阳光直照在后背,温度越堆越高, 黑发在阳光的照射中氤氲着烫意,笼在她的脖间。
顾书云抬手轻巧地将发丝挽起,顺手想去拿发簪,突然才想起她好像一晚未见自己的发簪了。
她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四周,病房里陈列的东西很少?, 摆出?来了什么?都很明显。
顾书云思索片刻, 忆起昨日。
印象中她在评弹馆一直是扎着头?发的,上车之?后她将头?发散了下来,然后她睡着了。
之?后似乎就再没有发簪的记忆了。
如果是掉在车上还能找到,希望不是下车时候掉在外面?了。
顾书云重新调整了手里的动?作,她将左手盖在头?发上缠绕一圈,再从空隙中捞出?里边的头?发简单固定?, 这?种方法不需要发簪或是发绳, 只是扎起的头?发容易松动?。
不过她现?在一直坐着,头?发松散一点也无事。
顾书云从一旁的药袋中拿出?跌打损伤的药, 她倒了一些在手掌里, 双手揉搓之?后她侧身将腿放在沙发上,掌心覆盖脚踝, 一点点将药揉进去。
慢慢升高的温热似乎能缓解一些脚踝的疼痛,只是这?刺鼻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也不知道残留在手上的好不好洗。
揉着脚踝,她的双眸逐渐游离出?神,直到门口的敲门声才将她的意识唤回。
顾书云放下腿说?了声:“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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