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在挽尊,我是故意那么说的。”虞苒面无表情道。
长乐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懂。”
虞苒:“……”
不,你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气,索性买了两把油纸伞,拉着长乐一道蹲着躲了起来。
长乐不解,用气音问虞苒:“我们这是在干嘛?”
虞苒下巴一抬:“你看就知道了。”
长乐:“???”
看什么?
长乐还是一头雾水,奈何虞苒却是一脸笃定,长乐将信将疑的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瞄了去,然后,她就看见了周崇柯按捺不住寻了过来,瞧那着急的模样,似乎是真怕虞苒跟别人看对了眼。
虞苒轻笑了一声,颇为自得:“看吧,一试就试出来了。”
在虞姐姐身边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她虞苒可不是从前的虞苒了,哼!
长乐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好家伙,她以为的虞苒——暗恋成疾小可怜。
实际上的虞苒——深藏不露大高人。
长乐震惊,看向虞苒的眼神一下子就转为了崇拜,她一把抱住虞苒的胳膊,目露恳切:“教教我!”
她要学这个!
年后开春, 北辽使臣商讨起了回程事宜,这比他们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早了许多,至于原因……
众人看向了赫连云铮, 殿下此行目的未能达成不说,还丢了个大脸, 应该不会想要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吧?
众人暗自揣测着,心里有数,却一个个都闭口不言,开玩笑, 拿这事去触殿下的霉头, 不要命了?
是以,在相互推诿之下, 他们只道是最近天气晴好,适宜启程, 借此来问问赫连云铮的意见。
赫连云铮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眉骨上, 眼睛闭着闭目养神, 许久之后, 才道了个“可”字。
短短一个字, 难闻喜怒, 但想来, 总归是心情不太好的。
他们这次来, 可谓是吃不了兜着走,只不过那大雍的皇帝还给他们留了几分体面, 没把事情掀到明面上让他们下不来台,就是……这么离开总归是有点灰溜溜的味道。
众人得了首肯, 便回去准备起了回程的事情。
赫连云铮独自一人坐在椅中,双目低垂着, 维持着这以手撑额的姿势坐了许久。
直至夜幕低垂,屋内点了灯,他的眸子忽然掀了起来,棕褐色的眸子中印着一团火光,无端锐利。
那日三皇子分明将事情都闹到了大雍皇帝面前,可事后,大雍皇帝对此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众人皆以为这是晟帝给他们的最后的体面,恨不能感恩戴德,见好就收。
但如果……晟帝之所以没有追究,是因为他对原本应该造成的结果乐见其成呢?
或许,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晟帝的目的是一致的。
大雍的兵权一大半都在唐陆两家手里,而唐陆两家又定下了儿女亲事要联姻,他若是晟帝,只怕也是睡不着的。
只是唐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几代下来子嗣兴旺,出的都是英才,到了这一代,手里都握有实权不说还十分团结,若是要动唐家,那必定是要大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
唐家就是再忠心,逼急了,谁又敢肯定他们不会跳墙呢,没有十足的把握,晟帝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会轻举妄动。
而陆家却与唐家不同,陆家是近两代才起来的,虽也是战功赫赫,根基上却没有唐家雄厚,就是后辈里头,也只是出了陆行知这么一个将才。
晟帝如果想掐灭唐陆两家联手的可能,对陆行知下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晟帝分明就是想借他之手除掉陆行知!
赫连云铮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溢出了一声低笑。
真是好一个老狐狸,竟是将他也给算计了进去。
赫连云铮搭在眉骨上的手放下,唤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下属领命而去后,屋内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仿佛能听出几分形状,他的眸子暗了暗,唇角却弧度不减。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
褚晏跟虞青山借了人,最近一直都在盯着赫连云铮的动静。
虽说赫连云铮最近看似安分了下来,甚至都没来虞秋秋这儿找存在感给他添堵,但他可不信以赫连云铮的性子,会真的甘心无功而返。
都快要回去了还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人指不定是又在背后琢磨着搞什么动作。
他盯着赫连云铮,也纯属是防患于未然了。
这日,褚晏听着暗卫的汇报,眉头渐渐拢了起来。
“他们来往十分隐蔽,导致我们最近才发现,据观察,应该是接触了有一段时间了,至于那北辽八皇子和姚家人接触的原因,我们目前还没有查探明白,他们十分谨慎,想要查明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褚晏抬手揉了揉眉心,不出他所料,赫连云铮静悄悄,果然是在背地里搞事!
“不必再查了。”褚晏挥了挥手让暗卫下去。
这事旁人不知道原因,他却是心知肚明。
姚家表面上退隐朝堂荣光不再,可那背地里,却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主,如若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养出那么多死士来了。
赫连云铮找上姚家,还真是苍蝇善闻腐肉味,臭味相投。
只是,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姚家肯和赫连云铮合作,那定是其中有利可图。
而赫连云铮也不会白白给姚家做嫁衣,这个利,必然对赫连云铮也是项益处。
褚晏的指尖一下一下在桌上轻点思索着,忽然!他的眸光一顿。
陆行知!
陆家一直主张对北辽出兵夺回失地,而这,显然不符合以赫连云铮为代表的北辽的利益。
至于姚家的动机,姚家先前的旧部,自姚世忠主动卸下兵权后便划归了陆家,姚家想拿回兵权,那么势必就要向陆家下手。
陆老将军年事已高,近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早有卸甲之意,陆家执掌的兵权,显然易见,之后定是要交到陆行知手里的。
赫连云铮和姚家的目标是陆行知!
察觉出了这一点,褚晏心头猛跳,骤然站了起来。
……
翌日,一张标注了矿脉地点的舆图被拍到了赫连云铮面前。
赫连云铮看后,心下大惊!
他双眸微眯地看向褚晏,“你什么意思?”
上面标注的都是他私吞的铁矿,铁可锻造兵器,民间所用的铁器也要价不菲,这不仅是他的摇钱树,还是他手中非常重要的一张底牌,可这,褚晏怎么会知道?
褚晏轻笑了一声。
第一世的时候,北辽诸皇子夺嫡后期,赫连云铮的这张牌几乎是已经掀在了明面上的,褚晏再怎么说,也曾是差点当实了摄政王的人,知道这些根本不足为奇。
只是这个问题,赫连云铮怕是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当然了,褚晏也没打算解释。
迎着赫连云铮那不善的目光,褚晏丝毫不惧,“很显然,我在威胁你。”
“你说什么?”
威胁?
赫连云铮咬牙,这姓褚还真是胆大包天,他想做什么?
褚晏很快给他解了惑,死死地盯着他,同样的目光不善:“你要是敢动陆行知,这张图可就不是在这儿了,我相信,大辽的其他皇子会很高兴知道这些。”
北辽皇子众多,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有二十多个,争斗可比大雍激烈多了,赫连云铮若是还想着扮猪吃老虎,那最好是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地回去。
赫连云铮当真是给气笑了,褚晏以为他到了这儿,他还会让他活着出去么?
“来人!”赫连云铮笑容一收,面目狰狞了起来,杀意尽显。
褚晏却气定神闲,“殿下该不会以为我来这没有其他准备吧?”
他的脸上泛起了几丝胜券在握的笑意:“一刻钟内,如果我没有出去,你猜,在你回到大辽之前,这图你的兄弟会不会人手一份?”
“褚晏!”
赫连云铮怒吼,脖上青筋乍现。
被人点名道姓叫了大名,褚晏仍旧从容不迫,甚至,眸中还泄出了几分怜悯:“殿下何必动怒,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是来威胁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
被掐住了七寸,赫连云铮到底是没敢动褚晏。
褚晏全须全尾地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赫连云铮犹自在无能狂怒,碗碟杯盏似乎被他摔了个粉碎。
两日后,宫中为赫连云铮及北辽一行人举办送别宴。
席间,赫连云铮强颜欢笑,目光却频频向褚晏所在的位置看去,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厮席上一直都在跟虞秋秋耳语,虞秋秋渴了,还给她递茶,装得倒是殷勤。
没一会儿,眼见虞秋秋起身去更衣,赫连云铮立马借口跟了过去。
“殿下这是?”
虞秋秋看着这半路冒出的拦路虎,不由得垂目扫了一眼他那才将将拆了固定木板的手臂。
她眉眼微弯,露出浅笑看向赫连云铮,还敢来,真是一个勇士呢。
赫连云铮看着虞秋秋脸上的笑,愣了一下,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可具体的,却又说不上来,应该……是错觉吧。
赫连视线从虞秋秋脸上移开,很快,神思回笼说回了正题:“本殿拦下虞小姐,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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