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处传来某人的呢喃。
他低头一看,这人出了满头汗,将他衣裳都浸湿了好大一块,完了自己不会挪地方,口鼻怼在那湿处,竟是倒打一耙。
褚晏:“……”
再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褚晏只觉得不可思议,就虞秋秋?还恶魔?
他大概是疯了,一个蠢成这样的人,他居然梦见了她大杀四方……
褚晏抬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看来昨晚,自己果真是醉得不轻。
只是……
褚晏神思怅惘,这离谱的醉梦,他竟有些期望是真的。
这世上,真的会有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神明么?哪怕是邪神?
定定思量了好一会儿,褚晏叹了口气,得出结论——大抵是没有吧。
如果真有,唐淼在佛前求了那么多年,怎么也该感动上苍了。
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挪至一边,褚晏起身下榻,谁料脚一落地,就踢到了个酒瓶子,他连忙去捞,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酒瓶子轱辘轱辘滚出去,发出了好大一阵声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捂在虞秋秋耳朵上了。
“呼呼呼——”
虞秋秋睡得无知无觉,还打着轻微的小呼噜,全然不知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手忙脚乱。
褚晏:“……”
睡成这样,应该打雷都吵不醒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瞬间收了回来,真是酒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多此一举。
不过,看着这满地的空酒瓶,褚晏还是陷入了片刻的怔愣。
他曾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自诩酒量过人,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能将他喝倒了,却不曾想……
褚晏看向榻上之人,只觉刮目相看,她这是从哪里练出来的海量?
……
虞秋秋一觉睡到了下午,闭眼伸着懒腰,喊了绿枝半天却无人应答,这才想起,自己昨晚来找狗男人喝酒了。
她睁开眼,看着这稍显陌生的屋内陈设,眸中难得地显露出了些许的迷蒙。
什么情况,狗男人居然没把她扔出去?
不可置信中,虞秋秋回忆了下昨晚的战况,心中涌上一阵感慨,啧啧啧,狗男人长了副不近酒色的模样,没想到却是这么能喝,喝到最后,她完全就是靠着一腔胜负欲在撑着,真是碰见对手了!
好在,最后还是她险胜了。
虞秋秋心里面涌起一阵得意,唇角也不住地往上飞扬,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却忽地闪过了几个零星画面。
虞秋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死守城门的将军、死侍、绝望的狗男人……
虞秋秋忽感大事不妙,她昨晚好像钻到狗男人梦里去了!
她应该……
想到自己那隐秘的臭德行,虞秋秋抬手不安地咬起了指甲,在模模糊糊的记忆里飞速地挖呀挖呀挖。
她应该……没有跑去打广告吧?
啊啊啊啊啊,虞秋秋抱住自己的头晃了晃,企图把记忆给摇出来。
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一回忆到关键部分就断片,真是喝酒误事!
她如今可是正经人,可不能随便接活帮人实现愿望的!
虞秋秋从榻上爬了起来,决定回自己屋里冷静冷静,谁料,撑坐起来的时候,手下却好像摸到了个疑似纸张的东西。
她疑惑地摸过来看了看。
然后——
!!!
虞秋秋眨了眨眼,竟然是一张地契!
她梦中情宅的地契!!!
虞秋秋惊呆了,这宅子不是卖出去了么,地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最不可能的猜测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难道是狗男人买的?放她手边的意思是送给她???
!!!!!
虞秋秋捧着薄薄一张地契确认了好几遍地址,越看眸光越亮。
哈哈哈哈哈哈,山重水复疑无路,她的鬼屋竟然又有着落了!
系统:【呵呵,有哪个正经人没事会想要在古代开鬼屋?】
虞秋秋:“……”
闭嘴!她天才般的想法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系统也不行!
狗男人都快被她感动哭了
梦中情宅到手,虞秋秋的鬼屋马不停蹄就提上了日程。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
好消息:鬼屋按照虞秋秋的构想成功开起来了。
坏消息:生意不能说是门可罗雀,只能说是无人问津。
虞秋秋:“……”
再度听绿枝汇报了过去一天的负收益后,虞秋秋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怀疑人生:“不可能,这不可能……”
想她虞秋秋曾经是何等的令人趋之若鹜,那些闯关的人,想要见到她都得豁出命去披荆斩棘!
如今到了这,却是连开个鬼屋都无人光顾了。
怎会如此?
过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虞秋秋忽地从锦被堆里爬了出来,抓住绿枝抖啊抖:“你说,会不会是大家不知道京城开了一家鬼屋?”
绿枝:“……”
怎么会不知道呢,从您大张旗鼓找人扮鬼的时候,京城就已经传疯了。
但是……
那鬼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去吧?更何况还是晚上……
谁没事去吓唬自己啊,万一吓出个好歹,看病还得花钱呢。
绿枝在她家夫人满含期盼的眼神注视下,默默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郎君说的没错,夫人的确是看话本看魔怔了。
不然想法不能这般惊世骇俗。
在绿枝那里寻求不到安慰,虞秋秋泄了气。
“算了,我就不适合走这亲民路线。”
此话一出,绿枝的嘴角狠狠抽了抽。
系统更是直接一整个震惊住:【好家伙,你管这叫亲民?】
……
虞秋秋鬼屋开业即倒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褚晏耳朵里。
褚晏当时正在巡视狱房,三皇子当年之事败露后,一直被关押在这天字号牢房里,于公于私,褚晏都不会让他好过。
如今,这曾经的天潢贵胄,形容消瘦如枯槁,眼窝凹陷似骷髅,可即便如此,这生的意志,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当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褚廷尉这是准备来给我收尸的?”三皇子扶着墙站起,把头挤到了栏杆的间缝处,眼球外凸,笑得猖狂至极:“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只要父皇一天没有下旨处决我,你便杀不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
褚晏五指攥紧,这些年,他每每递折子上去请求判决,无一例外都石沉大海,陛下仿佛是在刻意忽略又或者说是回避这件事情。
三皇子当年那桩通敌案其实早就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更别提他身上还染着陆行知的血!
不论是于江山社稷,还是于军中将士而言,陛下都理应给出一个交代。
可陛下的态度……褚晏的心不由沉了沉,说不失望那定是假的。
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父子之情,堂堂帝王竟是想将天下人都糊弄过去,何其可笑!
就在褚晏的愤怒即将喷涌而出时,随从忽然进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虞秋秋的事情,他是听了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
虞秋秋那骇人听闻的想法,倒是给了他一点启发。
他将目光移向那笑得猖狂的牢狱中人,眸色暗了暗。
死不了,那就让他疯了吧。
这世上,多的是折磨人于无形的法子。
想到这,褚晏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
……
从下午开始,褚晏身边的随从便一直在往虞秋秋住的主院搬东西。
那一箱又一箱的,基本上都是褚晏平日里用的东西。
“郎君这是要搬回主院住了?”绿枝兴奋不已,激动地两颊通红,简直恨不能放场烟花昭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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