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嫔离开西苑后,先是行色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拿出带来的一小包玫红色的粉末。而后她让膳房准备了些酒菜过来,说是今晚皇上会到她这儿用膳。
圣心难测,她也不能保证今晚自己一定会被翻牌子。若放在平日里,皇上不召幸她也就罢了,可许是听了皇后的那些话,她却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今晚皇上不来,那大约以后都不会再唤她侍寝了。
所以悦嫔只好故技重施,叫来送绿头牌的太监而后给了他一袋银钱,让他将自己的绿头牌放在中间最为当眼的位置。而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双眼牵连着大脑,眼睛看见什么便会先被吸引住视线,继而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与此人相关是事物。
她在宫中便是用此方法来让皇上一连召幸了好几天,只是宛似皇后所说的那般,皇上好似真的有些厌倦自己了。以往的皇上兴致极高花样也多,现下就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般随意泄了龙精,之后便让人打水歇息,草草了事。
悦嫔越想越慌,心中更是肯定了今晚定要用这玩意笼络住皇上心思的想法。此物性烈,只要用上些许便能让男人欲望连连,雄伟硬挺整夜,最是容易勾住男人的心。
有了此物,她就无需再害怕会失宠,最终只能在冷宫中了却残生。
一切虽已安排妥当,可悦嫔却无端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也不知今夜皇上究竟会翻谁的牌子。
而此时,东苑厢房中,皇帝手上正拿着一本奏折看得直紧皱眉头。
内侍太监忽而敲门入内恭敬地朝皇帝福了福身,“皇上,皇后娘娘命人给您送来了一盘点心,您可要尝尝?”
闻言,皇帝将手中奏折垂落下来,不可置信反问,“你说谁?!”
太监闻言又重复了一遍,“回皇上,是皇后娘娘。”
这一回,不仅皇帝听清了,就连坐在身旁的摄政王谢辞衍也闻见了。他喝茶的动作一顿,握住杯沿的手紧了紧。
皇帝轻嗤,脸上的神色却多了几分轻蔑。“可真是稀罕,这还是第一回皇后给朕送东西来吧。怎的,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讨好朕来了么?”他瞥了一眼还跪着的内侍太监,又徐徐开口,“让人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话落,他再不愿多分一眼给予那低贱的太监,转而又将视线投在那份奏折上。
太监正要应声,却有人比他先上一步开了口。“皇上,可否听奴婢一言?”一直站在身后给二人看茶的大宫女锦绣忽而走上前来福身跪下。
皇帝双眸微眯,往下睥睨余光看了她一眼,他记得此人之前是太后宫中的宫女之一。他先前宠幸了身边的大宫女之后将其晋了位份,太后便将身边的宫女给了他,想来这也是太后放在他身边的线眼之一。
他沉吟半晌,终还是开口应允。“说。”
“谢皇上。”锦绣微垂下眼帘,心中记着太后给她的任务,缓道:“皇上心中虽对皇后有所不满,可这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得去。皇后毕竟是我大盛朝的一国之母,如果连送吃食这点小事都要驳了皇后的面子,朝臣们恐有微词啊。”
皇帝轻呵,神色更不满了几分。可旋即又想到了此人乃太后身边之人,今日这般替嫣昭昭说话,想来也是太后的意思。“那便拿进来吧。”
不过就是一盘点心,即便收下也不能代表什么,嫣昭昭那个女人若是想以此来邀宠的话,那可真是让人失望。
当年在她身上所受的屈辱,他一定要取回来!
内侍太监依言将那盘点心给取了进来置于皇帝手边的案桌上。皇帝随意地撇了一眼,是一盘造型精致的桃花酥。皇帝眉头微微皱起,他并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点心,可一想到这许是太后所授意,不得不给太后一个面子,便随手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
他喝了一大盏茶将那甜味给尽数压了下去,旋即微微侧头朝坐在身旁的谢辞衍道,“摄政王也尝尝吧。”
皇帝金口已开,谢辞衍自然没有不尝的道理,他随手拿起一块径直放进了嘴里,直至皇帝亲眼看见他将那点心给咽下去后,才移开了视线。
谢辞衍作辑,朝皇帝额首,“多谢皇兄赏赐。”
皇帝轻笑,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又道:“摄政王若是喜欢,不若就赏给你了,如何?”
谢辞衍了解他的所思所想,他生性自私多疑,又怎会把东西轻易转送他人,哪怕那是他不要的垃圾。“这乃是皇后娘娘送予皇兄之物,臣弟又岂会觊觎这一份心意,还是留着给皇兄慢慢品尝吧。”
皇帝郎朗笑开,眉尾轻扬起,似是意有所指般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如此,甚好。”
此时,敬事房太监缓步走了进来跪在皇帝脚侧,而后将手中放置妃嫔们绿头牌的沉香木盘高举起,“请皇上翻牌子。”
皇上闻言立马来了兴致,视线首先便被置于最中央的悦嫔绿头牌所吸引,垂眸沉吟半晌,还是抬手翻了悦嫔的牌子。
见皇帝翻了牌子,敬事房太监便去通知了悦嫔,让其准备侍寝事宜。
而闻见消息的悦嫔喜出望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拿来温好的酒,从怀中拿出那包嫣红色的粉末,尽数倒入了酒内,粉末遇水即化,混杂在酒中却无色无味。
沐浴更衣后,悦嫔一改之前保守的风格,换上了一件白色单薄的纱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更是梨花带雨般动人。
她端坐在椅子上,心中略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不断转头看向门外寻找着皇帝那抹身影。
悦嫔在等皇帝,而嫣昭昭同样也在等。
可她等的却是皇帝吃下那么多媚药以后做出有失颜面之事来的时候。
自那日她拿到太后所给的媚药以后,心中便已浮现出计划。可她亦深知皇上如此厌恶于她,自不会多吃她所送的吃食,自不会有多大效果,顶多只能让人更有兴致罢了。可如今再加上悦嫔所下的媚药,今夜的皇帝定会做出些令人惊喜的举动来。
夜愈发深了起来。
正值炎夏,就连夜里吹来的风也都带着闷热,容易让人心生烦躁之感。她让碧落留在西苑,自己则到外面透透气。他们所住的院落皆为宫中人,就连僧人也不会靠近,所以碧落自然也安下心没有跟上。
嫣昭昭提着宫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走到那座寂寥的石桥上。这桥好似废弃了般,即便夜里也没有燃上几盏灯供人过桥。四周万籁寂静,唯有虫鸣与树叶摇曳时的沙沙作响。
她正欲转身回去,手臂却忽而被拽住往后一扯。事发突然,嫣昭昭丝毫没有防备,手上宫灯戛然摔落在地。她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中,滚热的手掌抵在她腰间,嫣昭昭大惊失色,张嘴便想大喊,可却被男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男人将她拥得极紧,好似要将她给揉入怀中,灼热的气息尽数落在她的脖颈处。她不断挣扎着,失去宫灯的嫣昭昭也看不清眼前男人是何模样,只是本能地推开他。
下一秒,她便听见那熟悉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低哑,又好似喝醉时那般的迷离,“娘娘在那盘点心中放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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