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家属见他木着脸，表情严肃，立刻担忧地询问他。
“医生，他怎么了？是不是情况又严重了？”
“医生？医生？”
柒月恨恨地瞪他一眼，将病例抢过来，挡在他面前，满脸笑容地看着病人家属。
“没有，他在观察呢，你来给我说说他的情况。”
家属半信半疑地瞅着两人。
怎么感觉两人不可靠。
柒月当没有看见他怀疑的目光：“做的什么手术？”
“胆囊切除手术。”
“几天了？”
“昨天。”
“今早吃了什么？泌尿多少升？血水排除多少？”
柒月蹲下，查看挂在病床边的尿袋，并将数据记录下来。
末了，叮嘱道：“明天可以给他进食白米粥，不能油腻荤腥辣，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
莫忘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只到自己肩头的少女，熟稔快速地记录，转眼，病房里另一位病人的情况也询问了。
柒月盖好笔盖，回头看还呆愣在原地的莫忘。
“把托盘端出来，发什么呆。”
到了门口，柒月接过托盘，将病例还给他：“下一个病房，你自己去。”
“我说你好歹是个医学专家，怎么连查房都不会？如果你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医生？”
“就你刚才那样子，不说家属被你搞得提心吊胆，病人也会被你吓得胡思乱想。”
“你到底懂不懂，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无数人的生命和心情，他们本来就绷紧神经，再来个你这么不靠谱的，不被你吓死才怪。”
柒月冷冷地看着他：“你根本不适合当医生，误人误己！”
就算有天赋又如何？
连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
莫忘垂着眼，捏紧手里的病例，手臂青筋凸起。
浑身萦绕着一股孤寂的气息。
柒月想起他的资料，有社恐，气顿时就消了。
眼珠子微转，不自然地安慰道：“其实，你也没那么差，起码研究出来的药听管用的。”
“你要是真的克服不了，可以回学校向老师申请不实习，反正凭你如今的本事，也没谁会为难你。”
这么年轻有天赋的人，就算有点小缺陷，也是可以包容的吧。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抢手货，当然，也是别人的眼中钉。
“不行！”莫忘一口否决。
如果失败，他就会让九爷失望，就必须离开研究院，离开玖园。
他一直都知道，玖园不养废物。
就连看起来柔弱的秦安，如今也是令人胆颤的修罗手。
沈沛言双腿残疾，却依旧能从人生低估爬起来，爬到曾经的高度。
九爷当年无药可救，可也挺了过去。
乔声从平凡普通的人成为如今的歌坛天后，慕然从频临破产的大小姐变成惊艳全球的服装设计师……
他们都能行，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成为医学家了？
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吧。
柒月的出现，唤醒了许多他藏在心底的记忆。
郑重严肃地看着柒月：“柒月同学，你能不能、再教我一次？”
柒月挑眉。
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这么快就想通了？
双手环胸，笑道：“行啊，不过我可不是免费的。”
“那你想要多少钱？”莫忘在心里计算，按照从前九爷给他找的补习班，一堂课五千。
“我双倍给你，一万。”
反正他专利的时候挣了许多钱。
柒月睁大眼睛，一万说得这么轻松。
窝草这小子很有钱啊。
看起来也好骗。
试探地问：“一万会不会少了点？”
“两万？”
莫忘沉吟，会不会贵了点。
真的很好骗啊。
柒月一拍掌：“成交，两万就这么说定了，包教包会哈哈。”
说完，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带着他走进下一间病房。
莫忘跟在身后，认真学习她的一言一行，问了哪些问题，怎么和病人以及家属沟通。
走出来时，莫忘脑海里已经在构思如果是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去吧，加油。”
柒月拍拍他的肩。
莫忘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病房。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结结巴巴说完一句话，掌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很紧张，很紧张。
家属见医生很陌生年轻，说话结巴，心里一点不放心。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挡在他面前：“你是哪位医生？我们主治医生是卢医生，你让他来，我们不要你看。”
不要实习生看病
家属的话让莫忘愣住了。
连忙解释：“我是今天来的实习生。”
家属一听是实习生，更不愿意了：“医院怎么能让一个实习生来看病，实习生能看什么病，我们要正规的医生。”
“我……”莫忘想要解释，可是看着家属坚决的态度，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三年前李翠花一家大闹仁医的画面。
什么解释都是空谈，她们根本不会听。
柒月见事情不妙，连忙上前劝说：“这位家属，你冷静冷静。”
“我们呢，虽然是实习生，但是经验和本事一点都不差，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年年拿奖，成绩很好的。”
“我不管你们在学校的事，现在学校里书呆子多了去，你看他，连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怎么能看病，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就只要主治医生看。”
“我们拿着钱来治病，把亲人的生命交到你们手上，是活命的，而不是给你们儿戏的。”
柒月笑着解释：“你放心，我们绝对没有任何不尊重病人安全的举动，他只是第一次，有些紧张，这些病例呢我们都会记下来交给主治医生认真过目的。”
一般，医院查房，都会是几个主治医生，外加一两个护士。
但是因为莫忘的是正高级职称的医生，相当于主任医师，比主治医生还要高两个级别，又有专家之称，大家都很放心他来。
毕竟，这医院能和他比的医生寥寥无几。
整个腹部外科，也只有熊偌和他平级。
“我不管，平时卢医生都会来，我们今天也只要他检查。”
谁知道这实习生毛手毛脚，结结巴巴，会不会看病。
顿时，不仅是他，病房里另一位病人也发出同样的声音，要主治医生不要实习生。
莫忘站在人群中，看着柒月和病人家属解释。
明明他是这场争吵的核心，可是却觉得他们离自己好远，就像两个世界里的人。
没一会儿，卢医生赶过来，认真道歉。
检查过病人的身体，叮嘱几句，安抚好家属和病人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多心。
指了指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的莫忘：“还有，莫医师年轻，如果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还请你们包含。”
家属和病人的心就像吃了速效救心丸，迅速落地，松了一口气。
笑道：“卢医生客气了，这点小事不要紧，不要紧，卢医生你去忙吧。”
卢医生笑着点头，对莫忘说：“莫先生，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莫忘点头，跟在他身后，继续查房。
全程没再开口说一句话，等到所有病房查完，柒月将托盘放回护士站，回头，却发现莫忘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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