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臜货竟敢毁他!今日我便荡平这鬼域,一个不留!!”
那一声极尽愤怒与悲恸的嘶吼之后,他闪电般地落入距离那群厉鬼的不远处。
眼帘低垂,浓密纤软的睫毛覆在凤目之上,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放在地上,轻声念道:“万神无越,生魂速来,死魂速去。”
只因他刚刚发出了声音,那些厉鬼立即改变了方向,全数向居狼扑杀而去。
“小心!”安之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忍不住提醒道。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提醒,居狼突然抬起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剑眉如刀,眼神狠厉地盯着那些厉鬼。
嗡!
尖锐的嗡鸣声撕破这方昏暗幽静的空间,如一把尖刀利落地划破了漆黑的夜幕。
周围浓厚的雾气快速向居狼按住的那方地面聚拢。
气浪疯狂地卷动,翻涌上窜,吹得他的发丝与黑色的衣袍飒飒作响。
如临飓风,周遭一切剧烈地摇曳,所有物品向风眼靠拢。
不过此地寸草不生,唯有乱石林立,安之静静地看着一切,丝毫不受飓风的干扰,一些巨石向他袭来,又如穿过烟雾一般地穿过他的身体。
“他看到了什么?”他暗自嘀咕。
说罢,另一道淡紫色身影从远处闪来,精准地落在居狼身旁。
只见那人朝厉鬼抬起一条手臂,一道红色光影瞬间从她的掌中发出,将厉鬼们震得全数消散。
红色光影快速扫向安之,却没有伤到他。他看着那女人,认出她是婖妙。
“真是疯了!”婖妙厉声呵斥到居狼。
她总是柔和飘渺的,这是安之第一次看他发怒。
周围的狂风停下,悬在半空的石块纷纷落地。
婖妙支起一道结界保护自己与居狼,不被乱石砸中,“你要将鬼域翻覆!这些往生者去哪儿落脚?人间吗?那人间岂不成了混沌之地!”
腮部肌肉明显鼓动而出,居狼恨她恨得咬牙切齿。居狼缓缓站起身,长吁一口气,看似情绪平静,实则下一秒,他用力地掐上婖妙的脖颈,“阿渊叫它们啃噬了!——”
居狼青筋虬结的手陷进婖妙纤细脆弱的脖颈中。
婖妙一脸平静,半点不担心自己安危,反而给居狼说起道理来:“以他的身份,这些鬼不吃他,自有别人来折辱。死在这儿,总比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得好太多。”
“你这……”居狼声音嘶哑,起了杀心。
跟着,天空发出轰隆巨响,电光一闪而过,击中居狼身旁的巨石,霎时间,石头崩裂,化为尘埃。
“我?”婖妙讥讽威胁道:“弑神要遭天谴,刚才只是天道的一个小小警告。你不过区区妖皇,异想天开的即要护他,又要杀我。你不够强大,还没有资格。你不如留着命,等等沈渊会不会轮回。”
巨石散碎的浮尘还未散去,听闻,居狼松开手,放下婖妙。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方才被厉鬼叼在嘴里,又掉在地上的那根断指,弯腰将其捡起,放在手掌心中,又走向一具冰棺。
那冰棺里散落了许多青色布条。
青衣残布、一截断指。
看着这些,居狼凤目里盛着泪水,闪出盈盈的光。
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下,冰棺中似是出现了什么,独自发出淡淡地白光。
安之,包括居狼、婖妙都转过脑袋看去。
只见冰棺中立着一位半透明水晶般的魂魄。
魂魄周身若隐若现的白光,照亮了周遭一小方天地。
青衣白发,杏眼依然明亮——那是沈渊的魂魄。
安之浑身冰冷,一种恐惧夹杂着伤感翻涌在心中,心脏跟着扑通扑通疯狂地跳动,伴随星星点点的痛感,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钝刀子在切割自己的心脏。
居狼走上前去,颤抖地伸出双手。他想触碰沈渊,可还没碰到,婖妙便发话:“他与别人不同,那些人死时还留恋人世,他却是去意已决。这片残魂是他仅有的留恋,脆弱得可怜,碰不得。”
听闻,居狼不甘地握拳,挣扎一会儿,还是放下了手。
“你看到一只小狼吗?他有点傻,想得到什么就不顾一切地去拿,得到了又患得患失。他的状态很危险,我有些担心他。”出乎意料,沈渊并不忧郁,反倒有些小孩子气。
“那只小狼不会再患得患失,逼迫任何人了。他就在家里等你回来。”居狼已经极大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可还是能听出明显的颤声,“我带你去找他?”
“真的?!”听到消息,沈渊喜笑颜开,“太好了!果然得到后才能放下。他现在已经能放下,我就不去打扰了。”
安之看见居狼将右手藏到身后,紧紧握拳。他正盯着那只手出神,忽听居狼又问道:“你就没有其他挚爱之物了?”
沈渊迷茫地朝四下里张望一番,随即摇头,“记不起来。”
啪嗒——居狼身后那只手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手掌中,溢出鲜血,一颗颗地砸在地面。他又问:“除了那只小狼,还有你留恋的人吗?”
沈渊果断摇头,“记不得了。”
“他只是一小缕残魂。”婖妙提醒居狼。
居狼没理会婖妙,他近乎偏执地一直问沈渊:“家呢?只要得空你就会望着九离发呆……每年典蝉何靖风生辰,你都会向朝着九离方向向他们叩头,以谢生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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