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秦观南才找到他,并接回去。
在孤儿院里,只有变现好的聪明孩子才能有笔,有零食……安之在经历那次事故后的有段时间,变得不太爱说话,很怕水,虽然聪明,也不及别人捉弄他,说他畏水,是得了狂犬病。
回到秦家,尹芝珠嫌弃他不干净,不让他在屋里住,接触他们,而是在车库隔了一间小房子给他。
车库里没有水,没有取暖设备,没有制冷设备,除了一张床、一盏灯,什么也没有。
他那时候已经不畏水了,又是大夏天,一天下来浑身黏腻汗臭,不洗澡不行,可尹芝珠不让。
从小到大,安之的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住在那样环境的车库里,他已经忍了又忍,如今还不叫他洗澡,实在过分!
他才上小学二年级,课业并不繁重,是全家里回家最早的。
他计划着今天就在冰冷的泳池里随便洗洗,明天放学后早早回家,偷偷去洗澡。
当莲蓬头里均匀地洒下温热的水,他站在水下,有种涤荡污秽,浑身轻松的快感。
洗到半路,浴室门忽然打开,热气全窜了出去,冷气倒灌。
安之心下一惊,鸡皮疙瘩起一身。他立马蹲下身,抱头喊道:“我我我、我只是想洗个澡。这种夏天不洗澡,身上会发臭的。昨天在泳池里随便对付了一下,今天都感冒了……”说着,他哽咽了起来,热泪盈眶,“若是妈妈还在,她才不会这样对我……”
一时,他分不清脸颊的水是眼泪,还是莲蓬头里的水。
半晌,那开门的人才短短地发出一声:“哦——”
不是尹芝珠的声音!
安之抬头看去——是秦淮!
说完,秦淮就关上门出去了,“我帮你看门。快洗。”
“哦!”安之欣喜如狂,赶紧洗澡。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下,安之拉开门,只见秦淮真的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帮他把门。
见安之洗完,他便带着自己衣服进入浴室。
安之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准备离开,哪知他忽然说道:“我要把你进我房间的事告诉妈妈。”
他语气平淡,安之听了却吓半死,心里咚地一声落下一大块石头,掷地有声,还有回响。
跟着,秦淮又道:“以后你要是能早点回来到我屋里的卫生间洗澡,我倒是能考虑不会告诉他们。”
“好好好!”安之立马保证。回过劲儿来,他发出一声充满疑惑不解的,“咦?”
秦淮“呵呵”笑了笑,砰地一声关上浴室的门。
安之,秦淮相差十五岁,安之上小学时,秦淮已经是医学院的大学生了。
年龄相差太大,两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自那之后,他们的关系与日俱增。
每每洗完澡,安之都会在秦淮房间里逗留玩耍一会儿,掐在尹芝珠秦观南回来的点上回到车库睡觉。
万事万物都有利弊两面。
一日,气温骤降,安之有些发烧,医学院在读的秦淮给他买了些药,“今天晚上比昨天冷,你吃完药就在我这儿睡吧。妈妈那里我想办法。”
安之吃下药,在房中洗完澡,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
可秦淮明明叫他安心睡觉,却叫尹芝珠推门进来看到了。
被发现的后果非常可怕。
安之记得自己被她抓住头发,拖到那方蓝楹花树下的院子里。她折下树墙上一根枯死许久,变得质地干枯而坚硬的树枝,一下一下地抽打在自己身上。
他哭过,大喊大叫地保证过不会再犯,可半点撼动不了尹芝珠。
安之发着烧,浑身疼,哭得抽抽噎噎,嗓子也喊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直直昏倒在地。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什么,那晚,安之迷迷糊糊发高烧中一直看到两个身影在忙碌,在照顾他,帮助退烧。
后半夜,他的烧退了,那两个人齐齐退到车库外。
“你一口一个父亲叫他,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一句吼完,两个人居然打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安之醒来看去,那人竟然是秦淮,也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
想来是脑袋烧糊涂了,做了个糊涂梦。
秦淮站在安之床头,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他可能一晚没睡,也可能在安之之前醒来,总之眼底两片乌黑的黑眼圈。
回想昨天,安之身体微微发抖,不自觉往床里边移了移,往被褥里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那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秦淮,眼底满是对他的恐惧,“哥…哥哥…”他嘤声轻唤。
相看半晌,秦淮在安之床前低下腰,“我先对你好,再让你被妈妈发现。讨厌我了吗?你一定要讨厌我。”说罢,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秦淮走后,安之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久而久之,睡意上涌。
正在酣睡中,地面一阵剧烈摇晃,裂出一道深渊巨口。
根本来不及逃离,连人带床坠入深渊。
不知在黑暗里坠落了多久,他的双眼已经熟悉了昏暗的环境,突然,眼前一亮,他立即闭眼,抬臂遮挡。
适应一会儿,放下手臂,只见身处办公室。
窗外,明月高悬。
安之额头中央位置隐隐作痛,“最近怎么了?现在到底是八月二十八号,还是八月二十九号?我到底在家,还是在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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