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忽听一阵细微的声音,好似镜子破裂了。
继时,一道幽蓝色光束从安之头顶洒下。
抬头看去,夜幕中析出一点亮光。刹那间,光点越来越多,仿佛星辰下落,颗颗落在天幕中,又被一张无形的网轻柔地托住。
“啪!!”——那声音又响起,比刚才更响亮,惊天动地。
这下,安之无比确定,这就是镜子破裂的声音,随即惊呼道:“有人在砸镜子!”
话音刚落,夜幕炸裂,一天星斗飘落。
又是一阵强烈的扭曲感袭上安之,再睁眼,月初升,月光落在白紫薇花树间,玉壶光转,朦朦胧胧氤氲了一片,南风拂面,白色花瓣如雨般飘零而下,纷纷扬扬。
远处,夏欢立在花下吹笛。吕华笛已残缺,奏出的曲调依然悠扬,又有些期期艾艾。
居狼的脸就在那月晨花夕,凤箫声动之间,发丝沾了几片花瓣,睫毛轻颤间,那双威冷的凤目居然显得温和了一丝。
安之呆呆地凝视他,痴痴地说:“吹落星如雨,故人花下逢——”
说罢,居狼掌中控着两根漆黑的钉子,毫不留情地打入他的左右中府穴中。
“你奶奶的!……”安之尚未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白眼一翻,痛得昏厥过去。
“对不起——”居狼打横抱起安之,附唇于银发,轻轻一吻,走向他处。
而那个他处正是屹立在九离万万年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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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欺心 五
左右中府穴传来剧痛。
安之活生生痛晕,又叫硬生生痛醒。醒来之后,胸口又痛又闷,似有一口气堵在那儿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他躺平捋了捋胸口,那股气没被顺下去,反而往上直冲,弄得他想吐。
他立马起身,趴过来,对着地面就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安之年芳二六,身体倍棒,哪儿见过吐血,只叫那吓得直哼哼,“哎呦……要死了要死了……”
“死不了。”夏欢的声音从旁传入安之耳朵,他一把擦去唇上染的血迹,寻声看去,那夏欢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悠哉悠哉,询问道:“淤血吐出来是不是顿感舒服不少?”
安之躺回被褥里,“是好了很多。”又随口一问:“居狼呢?”
“走了。”夏欢简短地回答道。
居狼走了,那就说明他来过,他把两颗钉子打入安之的左右中府穴也不是幻觉。安之抬手轻轻摸了摸中府穴,的确摸到个梆硬的东西,不过没有金属的冷感,可能是被体温焐热了。
他又稍稍抬头,往胸口看去,衣物靠中府穴的位置晕染开大片血迹,已然凝结。再拉开衣服,朝里一看,两枚鸡蛋大的黑色铁钉深深地咬进皮肉里。
“锁魂钉。”夏欢解释道。
听闻,安之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汪徊鹤将两枚锁魂钉打入沈渊中府穴的情景。他奇道:“蓬莱岛锁魂钉,居狼怎么会有这个?”
夏欢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典山老谋深算,行事缜密,不仅在镜中打下摄魂镇,还在镜前种下噬魂花,为花做了隐身咒。为此,我们找你找了好久。找到后打破镜子,为防止你散魂,我们迫不得已才使用锁魂钉。”
安之听明白了,“原来如此。”
锁魂钉一是定魂,二是起的堵塞灵力流通的功用,若长期使用不拔出,那人就会因为灵力滞塞而爆体而亡。
好比一根软管接上水龙头,水龙头里水在源源不断地流淌,踩住软管的中部,就能有效地阻止水流流淌,但治标不治本,水依然在往下流,久而久之在堵塞处越胀越大,软管被撑得又薄又透亮,像即将成熟的水痘,等到兜不住了,轻轻一戳就会爆开。
安之脑海里回想到《让子弹飞》里的一句电影台词:“师爷啊,你屁股在树上呢。”
他脸色唰地白下来,吓得结巴了,“那那那……那锁魂钉还能再取出来吗?”
夏欢道:“能。但是很疼,且势必会带出一块血肉,伤口留下个坑洞,久久不能愈合。到时前后安俩镜片,你的两个中府穴就能当望远镜用。”
听闻,安之咽了咽口水。
留下两道伤口,伤能愈合,不过缓慢一些,留下些疤痕;爆体而亡那可就是上、下半身分离了。
如此一比较,还是前者好些。
安之道:“我不怕。赶紧再帮我把锁魂钉取出来。”
夏欢挠了挠耳后,“现在还不行。等你魂魄稳定在身体里后再取出来不迟,不然刚取出来你又散魂了,到时候还得重新打入身体里去,你不白挨两下嘛。”
“哦,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安之再三叮嘱夏欢,“记得到时间了给我取出来啊。一定啊。”
夏欢用力地点头,不耐烦地说:“放心吧你就。”
安之起床,洗漱一番,将染血的衣服换下,重新穿了件新的衣服。
虽是刚醒来洗漱,但时辰已不是清早。日正当午,七八月的太阳毒辣得很,把翠叶烤得发蔫发软。
他刚出来,正要吐槽说这古代长袍穿起来太繁琐,里三层外三层,却见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来人完全忽视了安之,径直奔跑向夏欢,躲在他身后,神情紧张而惊恐,“小竹小竹,你要帮帮母后……这一切都是典山的做的,不是母后……你要帮母后,母后不想替那典山戴罪……母后、母后才刚从镜子里出来,重获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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