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来自房间的各个角落,安之寻不到声源,放罢手上动作,站起身,朝天大声喊道:“傻人有傻福!我警告你这个妖女,赶紧把人给我从笼子里放出来!”
夏樱桐“哈哈”笑道:“你当真是个傻子。这过去发生的事,怎好更改?”
“过去?……”安之低声重复一遍。
半晌,他立马明白了:眼前一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他只是一名观众,没有能力,就算拥有强大的能力也不可能更改得了过去。
这颗沉重的灰尘就是独独压在沈渊身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渊被活生生地压得喘不过气,窒息而死。
安之低头看去笼子里人,顿感鼻头酸胀,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将他挟持。
“这是!”见状,阮庸终于转过身去,奔向典山身边。他指着笼子里的沈渊,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典山不屑地一笑,淡然地开口:“皇兄这么危险,吾当然要将其桎梏起来。若皇兄逃走,再降祸事,这怎么可以呢。身为九离之主,要为九离百姓,天下百姓多着想。”
“你少说些放屁似冠冕堂皇的话!”阮庸气急,“你知道他不是,却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典山“啪”地一拍书案。
整张书案从中间断裂,带着案上批改好的奏折,笔墨纸砚一齐坠落在地,叫墨汁染成黑乎乎地一团。
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侧眸狞视到阮庸,冷冷地提醒他:“注意汝的身份,汝对吾该用怎样的语气、用词。”
凡人对上神明,这已经不是鸡蛋石头的差距了,阮庸说不忌惮典山是不现实的。书案坍塌,他的肩膀一抖,咽了咽口水,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不能这么对他……瞒心昧己……”
典山满心不在乎,“吾不放心上,就不叫瞒心昧己。”
阮庸道:“那就是自欺欺人。”
典山道:“可当初是汝与吾一起将皇兄从玄铁牢里换出来。”
一段极不愿想起的记忆被典山引出,阮庸厌恶地蹙眉,转身逃避,“那是不对的。我以为当初的你不知晓这是错事,等你知道了你就会弥补,可我错了,你相当的清醒,你一直都知道那是污蔑,却理所应当。我觉得你很可怕,才离开了你。”
典山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态,语气透出一丝哀求,“吾与卿从小相识,卿是吾的侍卫,对吾照顾有佳。吾只对卿是例外——吾会乖乖的,卿不应该丢下吾——”
阮庸转眸,紧紧地注视典山。半晌,说道:“可我已经老了。”
典山低吼:“吾不在乎!哪怕卿死了,吾也收着卿的尸骨,永远放在身边!吾会找到卿的转世,永远缠着卿!”
阮庸摇头,“你当真可怕——”
典山气急,拉上阮庸的手,下去高台,站到笼子前,抬脚踢了踢,“都是因为皇兄!这样的东西为什么是九离唯一的天之骄子?!”他将怒火转嫁到沈渊身上。
笼子里,沈渊悄悄抬头,分出一条细缝看去典山。
典山双手扶腰,挺胸抬头,自上而下地垂眸看去,头一点没低下。
双目对视,沈渊迅速埋下脸,一点不敢看他。
典山道:“啧啧啧,看看皇兄现在的模样。孤承认一切的一切都是婖妙娘娘在推波助澜,皇兄的确无辜,可又如何?娘娘是高居玉山之巅的古神。这座山不可撼动,人人敬仰,皆以娘娘为真理。皇兄想翻覆婖妙娘娘,首先要翻覆那些信奉的人、神、妖、鬼,世间所有……可皇兄连吾都翻覆不了,其他更是妄想!”
阮庸暗自斜眼坟了一眼典山,便陷入某种打算、思量之中。半晌,他下定了决心,喃喃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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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欺心 三
在那之后,阮庸将自己关在房间,久到二三天不见出门,直到他听闻:皇宫一下人悄悄潜入沈渊的寝室,准备救其离开,好在典山发现及时,破门而入,将那下人与沈渊一同捉回,此时正在东轩门将那位下人斩首示众。
他知道典山为人仔细小心,没有对任何人说那寝室里住的人是沈渊,所有人都对那人以礼相待,只是那人从未出过门,不见样貌。
那寝室说是寝室,不过是关押沈渊的地方,是典山为了掩人耳目,不落把柄供人拿捏弹劾的假说罢了。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那人是客人,典山也只能装作以待客之道相待那人。
既然是客人,典山表面上一定不会对沈渊怎么样,但暗地里就不一定了。沈渊居然想逃,典山定会借此折磨。
他定要趁那下人在东轩门斩首示众之后,赶去阻止典山。
阮庸放下这两三天闭门不出,忙活的事,并将那东西好生藏了个地方,立马开门出去。
望着阮庸离去的背影,紧跟着,安之又看到夏樱桐匆匆从门外进去屋内。她事先看准了阮庸藏东西的地方,便是好一阵翻找。
最后,找出一沓信纸。
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文字,还有些字迹的墨水并未干透。
夏樱桐看着手中那沓信纸,念道纸上两个字:“《援神》”
随后,翻看起信上所写内容。
估摸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她看完了,勾起红唇,露出一抹阴险狡诈的笑容,“不知把这信上内容给典山看后,他还会留下你吗,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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