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女人楞拽河里淹死的?那女人呢?”
“救活了。”
“该啊。”
“是吧。”
说着自己的事儿,却仿佛在讲旁人的瓜。她条理清晰的讲完,看看自己的积分余额,一百五十分。
“哈哈、”这可是一百五十分啊,可以兑换十斤精白面。能换二十斤玉米。她一个月才二十五斤口粮,今儿这么一来大半到手。
额外的收入,她打算卖了换钱。过几天公社赶集,到时候把白面卖掉换锅碗。对,就这么干。
还不到赶集的日子,她没有急着将积分兑换面粉。白天正常上工,晚上下工先去小队还了农具。
自己那小窝里就一口箱子,被子她放进箱子锁好。门上没锁头,暂时用草绳给绑着。听见下工钟声赶快就往回走,生怕自己的小家遭贼。她就这么点儿家当,什么都损失不起。
大队的风气其实还算好,一般这种私人的东西基本没人碰。她这窝棚又在个路口,来往人很多、且对面就是上工的社员。贼人想作案也会考虑地方,这里太容易暴露。
理智是这么想的没错,但心里还是担心。得尽快再买一把锁头。窝棚做的很结实,想拆了的话不是小工程。只要锁头结实,应该就不用再担心。
心里担忧,脚下飞快。到地方后看一切都跟她走时候一样,她那心也放了下来。打开小门,将锅和勺子拿出来。地上支起锅准备做饭。
“兰兰,晚上吃啥啊这是?”
“熬糊糊。”
“这窝棚你收拾的还挺像样,就是不知道下大雨能不能挡住?”
“应该没事。”
“还是当心。我家住的不远,你要有啥事就招呼一声。”
对方一片好心,她笑笑道谢。这天气好的很,也许今年没大雨。烧水做饭,等吃完了她干脆端着锅到河边去洗。
太阳早已坠落,天边一轮圆月,给大地铺上银色的光辉。草丛里蛐蛐在开演唱会,树枝上不愿早睡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
好美的夜色,走在草地上好像进入了天然氧吧。每一个氧分子在胸腔跳跃,每呼吸一次都是一种享受。
“清凌凌的水来,蓝格莹莹的天、”
她这边洗了锅碗后又打了水洗漱,正轻快的边唱边洗,舒服的很。忽然间闪过一个人影,人影冲的很快,眼看就要跳河。
这河水最深处也有近两米,是能淹死人的。说时迟那时快,她光着脚丫闪电般冲到跟前,正好来得及拉住跑到深潭边的女人。
“哎,你干啥?”
“别拉我,你别管我。”
看清了人,她拽着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好的,干啥寻死觅活?你可是有孩子的,你死了你的孩子咋办?”
“呜呜、”
女人痛哭起来不再挣扎,她手一松女人就出溜到了地上。她也在草地上坐下,也不急着开口,任由对方哭个够。
“行了、说说吧,到底啥事?早起因为喊你打扫做饭,这晚上又是为啥?”
真不怪她这么八卦,实在是那个系统已经急的抓耳挠腮。这老王家到底是个什么瓜,怎么一点点儿往外挤呢,急死个人。
“棉花纺线,说纺不完不许睡觉。”女人说着又哭起来:“点灯熬油的,她还说我费了灯油。把那灯芯弄的又短又小,昏暗的根本看不清。那么多的棉花,我今晚上别想睡。我昨儿晚上就只睡了一阵,好像刚睡着就被她喊起来干活。”
“把棉花摔她脸上,她能耐她自己纺去。”这招她使过,能镇住老婆子啊。我可是实打实教你了,你咋还不会?
“我、我不敢。”
“那你就敢跳河?你上有父母,下有才几个月的孩子。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可是、呜呜、”女人又哭起来:“我真的没法活儿了。挨骂我能受着,可这一天天干不完的活计,我真是受不住了。”
“你男人呢,他怎么说?”
“他、他说那是他娘,他娘一辈子不容易,让我顺着。”
“狗屁的不容易。他娘不容易又不是你照成的,干嘛你来弥补?”
“嫂子,我、你刚才就不该拦着我。我真的不想活了,死了就再也不用受折磨。”
“你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要是我,谁敢这么欺负我,姑奶奶豁出去跟她干到底。”
“我、我不敢。”
“那你去跳河吧。”
洛兰真看不得她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人家往死里欺负你,你还在这儿不敢、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做,她真的不明白。
寻死,那是一时的冲劲儿。被劝下来拉住,此时她哪儿还有死的勇气。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困的眼皮打架。
什么话都不再说,她居然就地躺了下来。洛兰伸手拉她,她低声推拒:“让我睡会儿。”
说着话,这女人居然真的睡着了。洛兰都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心小。说心大吧,却一直说自己不敢反抗。说心小吧,却是说睡就睡。
这人少说也七十斤左右,她也不能抱着送回王家。既然这么困,那就睡一个小时吧。她守着。河边凉爽,她看没人卷起裤腿洗洗,又用毛巾把身上也擦擦。当然是那种将手伸进无袖背心里的擦法,这幕天席地的她可不敢脱了衣服。
一直没碰到人,村里人大部分都是打井水吃,河边一般用来洗衣裳什么的。大晚上的基本没人会来。
解开头发她弯腰在河里清洗,一块儿胰子用的只剩半拉。以前用胰子都会被说不会过,如今她自己其实更舒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干净,她坐在草地上静静的梳理发丝。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始跟那个什么系统沟通。
“你能看到我做什么吗?”
“看不到。我只能透过你看到、听到。但你自己我是看不到的。哎呀,你就别操心了,我就是收集家长里短的八卦而已。”
“你收集这些有什么用?”
“这个不能说。”
好吧,生活在市井,最不缺的就是家长里短。拿这些来换钱,她妥妥的净赚。衣食、系统里这些最多。也不知道它从哪儿弄来的,看着都很精细。
布料、食物,系统觉得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用这些收集数据,实在是非常划算。这个宿主跟它磁场契合,是它找了许久才锁定的。
“哎,你醒醒。”
这么长时间了,她家人居然也没找。洛兰同为女人,不禁有些可怜她。伸手轻轻一推,她居然惊的一骨碌跳起来。
“别打,别打,我马上干活。”
嘴里说着话,双臂挡在胸前整个人蜷缩着。眼睛闭着不敢看,掩耳盗铃般在躲避着什么。
“别怕,是我。”
这回听清了,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等看清周围的景物,思维一下拉回到现实。“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在外头好久了?我会被打死的。”
“你怎么这么怂。”洛兰有些恨铁不成钢。“刚不是还特有勇气要跳河嘛,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自己死我不怕。可是,我不敢回家。”
这可真是,只敢伤害自己,不敢奋起反抗。洛兰本来也是要追着吃瓜的,当即表示陪她一起。
“走吧,我看看他们还能把你吃了是咋地。”
“她们要真的吃我呢?”
“把事儿往大了闹。有些事越藏着掖着,越助长了恶人的嚣张气焰。”
女人一路低头沉默着,反复思谋她说的话。很快两人到家,大晚上的消失这么久,得到了迎面一顿骂。女人本来是往洛兰身后躲的,后来崩溃的哭出来,平时挨打挨骂不吭声,今儿却是流泪不算,开口大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婆婆你别打我,别杀我啊。别杀我、”
尖利的声音引来许多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洛兰也在一旁吃着这婆媳的大瓜。看来这小媳妇有进步哦,走出了适合自己的路。跟她走的硬刚不同,但效果……等着看吧。
“鬼吼鬼叫个啥,老娘什么时候要打你,要杀你了。”
“没,没,婆婆,我啥都没说,你就放过我吧。”
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给婆婆跪下了,如今这时代虽然还是婆婆厉害,可到底不是旧社会。新社会里大家表面至少得是平等的,这逼着媳妇下跪求饶,立马就激起了舆论。
“也别这么欺负人吧,这小媳妇多能干,这咋欺负人家的,让人给下跪求饶。”
“估计欺负狠了,不然这时代我还没见过给活人下跪求饶的。”
“是啊,旧社会的婆婆这么恶的也少。”
“都是女人,何苦这么欺负儿媳。等以后老了还不是得儿媳侍候。”
“王婆子,别欺负儿媳妇了,儿媳妇不容易。如今是新社会,可不行旧社会那一套。”
讲话的是妇女主任,中年女人一边劝,一边抬手去拉王家老四媳妇。小媳妇浑身颤抖如筛糠,根本不顺着起来,而是依旧跟婆婆求饶。眼泪鼻涕一把,可怜的如风中落叶。
“娘,娘你就放过我吧,求您了,求您了。”
“你、”王老婆子这下浑身是嘴也没人信。老天爷啊,都在议论她比旧社会婆婆还恶毒,将儿媳妇欺负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老娘啥时候……”
她语塞的都不知道从何解释,该说什么才能辩驳。一帮人看着她骂儿媳妇,她儿媳又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场景,她说什么也白搭啊。
“王婆子、”妇女主任声如重锤,充满了愤怒。“妇女保护,你这么恶意欺压儿媳,严重可以抓起来的你知不知道?”
一帮文盲加法盲,干部这么一吓唬,老婆子顿时腿都软了。儿媳平时做什么都闷不吭声的,今儿这是将附近的人全惊来了。
老王家婆子欺负的儿媳跪地求饶,看到的人一个个基本全在指责她是恶婆婆。她气的哭了一场,被人说使厉害拿捏大家。
一场闹剧散去她还在哭,儿媳却是躺倒就睡。她太困了,只要那老婆子不耳提面命,她捂着耳朵尽管睡自己的。
“叮,吃瓜积分已到账。宿主请再接再厉。”
洛兰听到这声音轻笑出声,抬头瞧瞧天,也许该先兑换一张防雨篷布。真好,她这积分正好够,这下不用再担心下大雨。
老四媳妇挺给力啊,让她挣了不少积分,不枉费她大晚上的陪伴她那么长时间。
晚上看天气不太好,翌日果然阴着。眼看麦子要收割,这天气要是不赶快放晴可要了亲命了。
上午扛着农具去上工,因为是一个小队的,难免又碰到王家几个儿媳。老四媳妇冲她默默的笑,眼眸中满是感激。她也回对方一个善意的笑,其实她没做什么。最关键的是自己,自己要不立起来,旁人再着急也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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