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我摸他骨相极佳,天赋异禀,是一块好料。正好,跟着大人,也好保护您安全。”
保护她安全?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说谎草稿也背不明白。
周围几个道士围着柳如云去了边上,神采飞扬地问动问西,一点没观察到这边的动静。莫尧被差遣去领盒饭,还没回来。
半瞎子紧张地扣着指头,心虚又讨好般地扯着面皮,露出难看的笑。
姜晚轻晃着扇面,没应声。
半瞎子屏着呼吸,又要再问,后衣摆被那人抓着,用力往后扯了扯。
那人往前了些,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姐姐”。
姜晚漠然地盯着他,那密不透风的幻术在鬼眼下瓦解,露出了他最原本的面容——刀削般的冷峻面庞,长刘海下拉长的狐狸眼,暗沉的眸子里慌乱不安,薄唇紧抿着,脸部的肌肉因为紧张崩紧。
池子时手心沁出汗,秉着呼吸,再次施展魅术。
狐狸魅术还未靠近姜晚的身,就被扇面送出的风打散了。
姜晚眸子微眯,打量着他的心思。
故技重施?
目的呢?
怕她想不开,再闯天门吗,他个主考官也不用盯这么紧俏吧。
她在池子时的眸中看不到杂念,半点也没有,目光坚定且柔和地对上,烫得她别开脸。
“随便。”姜晚撇下两个字,靠回藤椅上,闭目休息不再看他们。
她虽然不懂池子时究竟想做什么,是仙界的眼线也好,棋子也好,出于他自己的其余种种原因也罢,她都不在意。
推拒一次,也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想接近你的人会锲而不舍,找各种缘由接近留下,不如从开始就如他所愿。
如果当初在城郊,她视若无睹,这位主考官估计也会想别的办法再接近她吧。
所幸,她是天命阎罗,七岁出入无刹地狱,十岁能降厉鬼恶兽,三界内还未有她的对手。往好了想,不就是身边多个人形监控,又不会掉块肉,往坏了想,也顶多是背刺一刀,谁死谁亡还难说。
姜晚才无所谓这些,她就想快点解决现下的乱象,把人间变回哥哥想看见的那样。
半瞎子可不知道他俩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多嘴问,仙狐大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事办完了,他拉上柳如云,脚底抹油似的急匆匆就撤离了是非之地,顺趟还带走了柳如云的迷弟们。
……
“名字。”
沉默了好久的空间里响起姜晚的声音。
池子时发愣地低头看她,她还是闭目养神的娴静姿势,扇着风,躺在藤椅上,面色平静如常。
那句问话就像是幻听,他期待了无数遍的幻觉。
“名字。”姜晚重复了一遍。
池子时盯着她的唇,一张一合,确定真是她在问话,喉结滚动。
“池野。”
声音如蚊,被吞噬在碎石翻动的背景音里。
姜晚微蹙了眉,不太满意:“嗯?”
池子时低垂着眼睑,盯着脏兮兮的鞋面,别扭地带过话题:“不是什么好名字,大人不用在意。”
那是他老死不相往来的亲爹取的,他原来的名字,被他抹去的,大家熟知的战神的名号。
姜晚在心里默念了遍他的名字,随后嗤笑一声。
他倒是晓得做戏全套,滴水不漏,还取了个新名字来糊弄她。
也是,从前更甚,为了骗她信任还刻意伪造了见习助理的职务身份呢。
姜晚没拆穿他,任由他跟在身前身后,池子时干活也利索,没有其他小动作。
姜晚降鬼他贴符,姜晚救人他搭手,不用言语就默契十足。
白芋抱着名录站在废墟高处,苦丧脸不高兴地盯着池子时跟前跟后的身影。
“唉,殿下是什么意思,原谅他了?”
黑玉盯着青玉石盘上不停转动的指针,抬手就给他一个暴栗。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正经。要殿下知道丢了罪魂,看你怎么交代。”
“哎呀,好弟弟会替我说话的,对吧?”白芋搓着手,往黑玉身上靠。
“什么罪魂?”
姜晚抱着胳膊站在阴凉处,扇子一别,轻松挑起他俩的衣领,鸡崽子一样拎到跟前。
白芋支吾着,眼睛滴溜溜打转。
池子时往前两步,不由分说从它怀里把东西拽了出来,呈给姜晚。
姜晚盯着他的动作有些好笑,堂堂战神,考编办的主考官,给她打下手竟如此熟稔主动,也不怕叫他手下瞧去笑话。
那些人最崇拜的战神大人,可是在给地府阎罗做着无常干的活呢。
姜晚就着池子时递上来的姿势,抚手而过,名录翻阅,都是月内刚尽了阳寿的,在城隍处初审过罪行,按规矩要拘往阴司受下一步审判的。
“城东那牢不是塌了吗,这片负责的无常刚把罪魂拘回来,要往阴司去,谁知道半路锁链断了,跑了几个罪魂……”
“那罪魂还一口一个喊冤,城隍爷听了怕出事,就就让我和黑玉来帮忙。”
咳得我六亲不认,仿佛回到了当年慢性咽炎的日子
后面的日子真要缘更了
城隍错判
罪魂逃跑这事可大可小。新魂是最容易含冤结郁变成恶鬼的,他们的执念很深,没有沉淀的理智,上脑的那股劲儿能要了生魂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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